時間,在絕對封閉的岩洞裡,失去了它慣常的度量意義。
黎簇背靠著岩壁,感覺自己的骨頭縫裡都滲進了一種名為“無聊”的慢性毒藥。
自從被吳邪帶進巴丹吉林沙漠,黎簇的人生字典裡,“平靜”這兩個字就被徹底撕掉了。
危險、刺激、謎團、九死一生……
這些才是他生活的常態調料。
就連大學四年期間,他都會三不五時的跟蘇萬和楊好一起探險,學校裡反而沒待多長時間。
帥氣精致的長相,異於同齡人的獨特氣質,不常露麵的神秘感,種種原因導致他在大學很受女生的歡迎。
可眼下這種境況——乾耗在連隻耗子都沒有的山洞裡,簡直是對他骨子裡那點冒險因子的最大侮辱。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眼神不受控製地飄向岩洞另一側那個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身影。
這位大兄弟,才是真正的“靜如處子”的終極代言人。
大部分時間,他都單腿屈膝坐著閉目養神,開啟某種“省電模式”。
就如此刻,張起靈雙眼微闔,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黎簇每次看過去他都是一臉的平靜。
黎簇和張起靈顯然是兩種極端,麵對困境,張起靈會更加冷靜,黎簇卻會愈發的瘋狂,不論是對彆人還是自己。
再在這種鬼地方待上幾天,黎簇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瘋事。
另一邊的胖子,顯然是受不了這種能把人逼瘋的安靜和無所事事。
他坐立不安,像屁股底下長了釘子,後麵找了個石塊在地上刻字。
“這是什麼?”黎簇有些疑惑。
胖子似乎也沒什麼力氣開玩笑了,“這是胖爺專用的枚舉法。”
胖子正在把所有的可能性全部都寫下來,包括所有的線索,然後在那裡畫圈,但是最後也沒有分析出個所以然來。
看著胖子那副“我很認真在搞學術”的表情,黎簇湊過去,看到了石板上那些鬼畫符一樣的圈圈和箭頭。
蹲在地上的胖子突然抬起頭,眼中帶著期許。
“小簇,你和天真不是一個學校的嗎?肯定讀的書也多,你來看看唄。”
黎簇搖搖頭,扼殺了胖子不切實際的妄想。
“胖哥,你現在要我跟人打架,不管是誰,我爛命一條衝上去就是乾,但這些我真沒辦法。”
說到這,黎簇隻覺得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要是吳邪在這兒就好了。
這個念頭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
雖然現在這個吳邪還是個嫩瓜秧子,遠沒有十年後那麼老謀深算,但那顆腦袋瓜已經非常好使了。
黎簇十七歲時,正是滿腦子肌肉和熱血的年紀。
他那時候崇拜的是能一個打十個的狠人,是像黑瞎子那樣身手利落、槍法如神的酷哥。
結果卻硬生生被吳邪的智力魅力所捕獲。
那是一種無數的細節在某些時間點,猶如鬼魅一樣聚集,牽拉著各式各樣命運的智力快感。
黎簇那點對“智力碾壓”的崇拜感,就像沙漠裡的梭梭草,頑強地紮下了根,還越長越茂盛。
黎簇甚至能想象出,吳邪如果在這裡會是什麼樣子。
最初肯定也會焦慮,但很快就會冷靜下來。
他會皺著眉,嘴裡念念叨叨著一些旁人聽不懂的線索碎片,然後突然靈光一閃,就說出些關鍵的東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