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基地內,首領對黎簇的使用也更加大膽。
他不再將黎簇局限於分析或模擬,開始嘗試讓他接觸一些更核心、更黑暗的事務。
基地內一個成員的比率在短時間內迅速升高,汪家由此抓獲了一個試圖向外傳遞信息的“叛徒”。
是後勤部門的一個中層管理人員,位置關鍵,接觸不少內部信息。
常規的審訊進行了兩天,手段用儘。
對方卻咬死了隻是私人恩怨,拒不承認背後有人指使,也拒不交代傳遞了哪些具體信息。
審訊陷入了僵局。
時間拖得越久,風險越大。
首領在觀察室裡,看著審訊室內那個被打得奄奄一息,卻依舊眼神頑固的男人,眉頭緊鎖。
他沉默片刻,對身邊的下屬吩咐了一句。
不久後,黎簇被帶到了觀察室。
他穿著寬鬆的黑色訓練服,手裡甚至還拿著一盒基地醫療部分發的,針對他肺部舊傷的潤喉糖。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看起來慵懶又無害。
“什麼事?”黎簇問。
他的語氣帶著點被打擾的不耐煩,視線掃過單向玻璃後那個血肉模糊的人,眼神沒有任何波動。
嘖,場麵真難看。
首領沒有迂回,直接指著裡麵的人。
“這個人,嘴很硬,我們需要知道他背後的人,以及他到底泄露了什麼,你有什麼看法?”
這是一種直白的邀請,邀請他踏入汪家真正黑暗卻核心的門檻。
黎簇聞言,終於正眼看向審訊室。
他的目光變得專注,緩緩掠過那個“叛徒”的每一寸身體。
肌肉的緊繃程度,細微的顫抖,眼神的焦點,甚至呼吸的頻率……
他看了大約一分鐘。
期間,隻有他輕輕咬碎潤喉糖的細微聲響。
觀察室裡的其他幾個審訊專家都有些不明所以。
簇教還懂這些?
黎簇收回了目光,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評論天氣:“你們打錯地方了。”
“什麼?”一個審訊專家下意識地反問。
黎簇沒看他,依舊對著首領,語速平穩,毫無情緒。
“他左側第三根肋骨下緣有舊傷,不是訓練傷,是至少十年以上的陳舊性骨折,愈合得不好。”
他頓了頓,繼續道:“他右手中指第一個指關節有極其細微的,長期摩擦形成的繭,不是握筆也不是握槍的繭。”
“是摩挲某種特定材質,他應該有個習慣性的小動作,或者長期接觸某樣需要精細摩擦操作的東西。”
黎簇的聲音冷靜得像手術刀,一層層剖開對方的心理和生理防禦,指出那些被忽略的細節。
“你們現在的審訊,是在加固他的心理防線。他利用你們施加的痛苦來集中精神,對抗審問。”
“他的弱點不是怕痛,而是怕‘失控’——舊傷複發帶來的身體失控,以及習慣被打破帶來的心理失控。”
他說完了,拿出另一顆潤喉糖,剝開糖紙,放入口中。
整個過程,他沒有提出任何具體的刑訊建議,隻是冰冷地指出了對方的弱點和現有方法的錯誤。
觀察室裡鴉雀無聲。
那幾個審訊專家愣住,隨即升起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汪家年輕孩子口中的“簇教教主”,果然不同凡響。
首領看著黎簇,十分欣賞。
黎簇身上的冷漠狠厲和當機立斷正是汪家追求的。
“你認為該怎麼做?”首領問道。
黎簇終於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裡似乎閃過一絲極淡的譏誚,快得讓人無法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