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感覺怎麼樣?醫生說你是疲勞過度,加上頭部受創,還有點嚴重腦震蕩……”
說著,王盟麵露詫異:“哎?老板,你怎麼……怎麼哭了?”
“是扯到傷口了嗎?是不是特彆疼?老板你等會兒,我這就去叫醫生過來。”
吳邪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蒼白消瘦的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一滴眼淚無聲地從他眼角滑落,沒入鬢角。
他沉默了幾秒,胸腔裡堵著巨石般的滯悶和酸楚。
然後,才用極低極低的聲音,沙啞地吐出幾個字:“不用。”
他頓了頓,聲音輕得像歎息,又像是夢囈。
“我隻是,做了個……噩夢而已。”
一個漫長而冰冷,怎麼醒也醒不過來的噩夢。
吳邪的身體底子畢竟還算可以,加上年輕,在醫院觀察了幾天。
在處理了頭部的傷口後,他就堅持出了院。
回到吳山居,關上門,外界的一切喧囂似乎都被隔絕了。
鋪子裡還是老樣子,沒什麼客人,安靜得能聽到時間流淌的聲音。
吳邪坐在櫃台後的椅子上,看著窗外熟悉的街道,恍然間,竟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仿佛一切都還沒有發生。
他還是那個守著鋪子,偶爾收點拓片,對地下世界充滿好奇的吳家小三爺。
可身上未愈的傷口,腦海裡清晰的記憶,無不在提醒他,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回想這漫長而瘋狂的一年,回想每一個被卷入其中的人,想到每一個人的遭遇。
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感,層層疊疊地將他淹沒。
他原以為,至少……至少還能剩下一些什麼。
沒有想到,最終,竟然什麼都沒有剩下來。
胖子……
為了幫他,胖子一次次玩命,如今還留在巴乃那個傷心地,治療他的情傷。
潘子……
被黎簇救出來後,潘子的身體徹底垮了,精神氣也不如從前,吳邪知道他這是有心結。
小哥……
就像去年在雲頂天宮時一樣,小哥再次走進了那道門,但這一次,是十年。
整整十年。
黎簇……
那個神秘的青年在消失一年後再次出現,帶給他的卻不是答案,而是更深的迷惘和一道冰冷的傷口。
他想不通,黎簇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個青年身上的謎團,似乎比一年前,兩人剛認識的時候還要濃重。
經曆了這麼多,付出了如此慘痛的代價。
吳邪隻感覺前所未有的累。
從身體,到靈魂,都透著一股散不儘的疲憊和寒意。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
他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弄清楚,他還必須走下去。
即使隻剩下他一個人。
吳邪緩緩抬起手,捂住依然隱隱作痛的額頭,指尖冰涼。
窗外的夕陽透過窗欞照進來,在他身上投下長長孤寂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