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對彼此,是最親密的存在。
莫名地,她忽然開口,“阿兄,我給你跳支舞吧。”
這話沒有經過腦子,幾乎是脫口而出。
重生後,她想要補償上一世的錯誤,對江潯好一點,再好一點。
所以她送他糕點,送他雲漆木筆,為他親手製衣……
可這些送覺得還是不夠。
他什麼都有了,亦什麼也不缺。
她能做的實在是太少。
不如,為他跳一支舞吧。
沈明姝抬起頭,眼中盈著光,“這一支舞,隻跳給阿兄看。”
江潯怔住。
隻覺得心頭的柔軟之處,被不輕不重地按了下。
流煙苑。
隨著小棠簫聲響起,沈明姝蓮步輕移,廣袖微揚,衣袂翻飛如雲。
她腰身纖巧,旋轉之間,裙角輕曳,一舞回眸,廣袖卷空,月色灑落在她眉眼之間,將她那雙桃花眼映得晶瑩澄澈,似真似幻。
江潯立在簷下,一步未動。
他自詡冷靜克製,可此刻,心跳卻像脫韁野馬般失控亂撞,震得胸腔發悶,耳畔嗡鳴不斷。
幾乎無法呼吸。
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看著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恨不得刻到心裡去。
最後一個動作停下,沈明姝輕旋半圈,裙擺輕曳在地。
她跳得有些久,臉頰已經泛紅,一雙眼盈著笑意,滿眼都是他。
一顆心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被攥緊了。
“很好看。”他聲音低啞,出口時連自己都沒察覺。
他已經有些失控了。
他眼底情緒翻湧,卻強行壓下。
聽到他的誇讚聲,沈明姝有些不好意思。
她剛才跳舞的時候,注意到了江潯的眼神。
他看得好認真。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竟然從江潯的眼睛裡,看到一絲……占有欲和侵略感。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讓她不由有些緊張。
人在緊張的時候,就會裝作自己很忙。
她伸手捋了下自己耳邊的碎發,緊接著提起裙擺坐到一旁的軟榻上。
這一方角落是她自小練舞之處,榻幾、帷帳、軟墊都是備齊的。
手指在軟榻的木扶上敲了敲,可心頭的混亂還是沒有平息,又吩咐小棠去取茶水,吩咐春杏去拿糕點。
一頓亂忙活之後,沈明姝終於平靜了些。
倚著軟榻,強烈的舒適感讓沈明姝漸漸放鬆。
剛才跳舞時候的疲憊後知後覺地湧了上來,開始的時候還能和江潯說說話,但越到後麵,眼睛越沉。
江潯坐在桌邊,轉眸望去,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偏著頭,發絲垂落在肩頸,唇色嫣然,呼吸輕淺如貓兒般。
此時亭中隻剩下他們兩人。
江潯站起身,走到軟榻前,低頭看著她熟睡的模樣。
他似乎很久沒有見她睡覺的樣子了。
記憶還停留在小時候,那時候他十歲,她四歲,沈父沈母剛剛去世不久,她總是喜歡粘著她。
常常蜷在他懷裡睡覺,軟軟糯糯,連呼吸都帶著奶香。
這些年,他看著她漸漸長大,眉目越發豔麗。
可唯獨睡著時,還和小時候一樣的天真嬌憨。
風起了。
夜風自簷下吹來,帶著一絲涼意,江潯俯下身,正欲將她抱回屋中。
可就在他探身的刹那,沈明姝在夢中似有感應,忽地抬手,扯住了他垂落的衣袖。
“明姝。”他低聲喚了一句。
她這是睡醒了嗎?
沒人回答,她也不知夢到了什麼,小手又是一拽,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拉近。
呼吸相聞,氣息交融。
她的唇就在他唇前寸許,眼睫輕顫,氣息軟綿,近得讓人心頭發燙。
江潯喉頭緊繃,心跳如雷,仿佛有什麼積壓了許久的東西,在一瞬間衝破理智的堤岸。
他今晚飲了酒,血液翻滾得厲害,心底那點一貫的自持與克製,被她不經意的一靠徹底摧毀。
藏了這麼久的情緒,終於還是沒忍住。
他低頭,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