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東西的價值,我心裡有數,您開個實誠價。”
陳吉福聞言一愣,隨即苦笑一聲,知道自己是看走了眼,眼前這個鄉下漢子,可不是個好糊弄的主。
他沉吟了半晌,咬了咬牙,報出了一個數字。
“一百五!”
“同誌,這已經是我能給出的最高價了!”
一百五十塊!
這個數字,像一顆炸雷,在劉滿的腦子裡轟然炸響。
他知道這棵參值錢,卻沒想到,竟然能值這麼多錢!
這筆錢,彆說蓋三間青磚大瓦房,就是再娶一房媳婦都綽綽有餘了!
他強行壓下心頭的狂喜,臉上依舊保持著平靜。
“行,就這個價。”
陳吉福見他答應得如此爽快,也是長出了一口氣。
他手腳麻利地從櫃台下的鐵皮箱裡,點出了厚厚一遝嶄新的大團結,鄭重地交到劉滿手上。
“同誌,以後要再有這樣的好東西,可千萬要第一個送到我這兒來!”
劉滿接過那沉甸甸的鈔票,仔細地點了一遍,揣進最貼身的口袋裡。
他衝陳吉福點了點頭,轉身大步走出了藥店。
揣著這輩子都沒見過的巨款,劉滿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暢快。
他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徑直拐進了街對麵的供銷社。
他要給巧雲和寶兒,買點好東西。
供銷社裡人來人往,十分熱鬨。
劉滿走到日用品櫃台前,指著貨架上掛著的雪白毛巾和印著大紅牡丹的暖水瓶,對櫃台後那個正在嗑瓜子的女售貨員說道。
“同誌,麻煩你,給我拿一條毛巾,一個暖水瓶。”
那個女售貨員抬起眼皮,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身上那件打著補丁的舊棉襖,嘴角立刻撇了撇,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輕蔑。
“買得起嗎你。”
“知道這些要多少票嗎。”
劉滿的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他一言不發,直接從懷裡,掏出了一疊從刀疤岑那裡繳獲來的,嶄新的工業券和布票。
啪的一聲,拍在了櫃台上。
“夠不夠。”
那女售貨員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她沒想到,這個看著窮酸的泥腿子,竟然能拿出這麼多票證。
她心裡不爽,臉上的態度卻不敢再那麼囂張,隻是動作依舊敷衍得很。
她隨手從貨架上扯下一條毛巾,看都沒看,就朝著櫃台上一甩。
那毛巾,不偏不倚,正好掉在了滿是灰塵和瓜子皮的地上。
女售貨員像是沒看見一樣,彎腰撿了起來,拍了拍上麵的灰,就要遞給劉滿。
“給,你的毛巾。”
劉滿的臉,瞬間就沉了下來。
那股子在山裡磨礪出來的、混雜著血腥味的煞氣,毫無保留地釋放了出來。
“換一條新的。”
他的聲音不大,卻冷得像冰。
女售貨員被他那眼神嚇得心裡一突,但隨即,那股子被人冒犯的火氣就上來了。
她把眼一瞪,叉著腰就嚷嚷開了。
“你這人怎麼回事!不就是掉地上一下嗎,又沒壞!”
“愛買不買,不買就滾蛋,彆在這兒耽誤我做生意!”
劉滿怒極反笑。
“我今天還就跟你較上這個真了。”
“我花錢買的是新東西,不是你掉在地上沾了灰的垃圾。”
“今天你要麼給我換一條新的,要麼,我就去找你們領導,問問你們供銷社,是不是就這麼欺負我們鄉下人的!”
兩人就這麼在櫃台前,大聲地爭吵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充滿了威嚴的、冰冷的女聲,忽然從他們身後傳來。
“陳秀麗,你給老子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