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運被劉滿那雙像是能看穿人心的銳利目光,盯得渾身都不自在。
一張黝黑的臉,瞬間就漲成了豬肝色,連脖子根都紅透了。
他拚命地擺著那雙粗糙的大手,舌頭都像是打了結,結結巴巴地解釋著。
“不是,不是,滿哥你可千萬彆誤會。”
“我跟趙寡婦,真的,早就沒半點關係了。”
他急得額頭上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生怕劉滿不信。
“我就是,我就是尋思著,咱們男人家,要是在那方麵真不行,以後要是娶了媳婦,那,那不得被媳婦戳著脊梁骨笑話一輩子嘛。”
他說到最後,聲音都快聽不見了,像蚊子哼哼一樣。
他的頭也深深地低了下去,窘迫得恨不得當場找條地縫鑽進去,再也不出來。
劉滿聽到這個解釋,心裡那股蹭蹭往上冒的火氣,頓時就像被一盆涼水給澆滅了。
他鬆了一大口氣,看著張運這副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的慫樣,心裡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他抬起手,有些無奈地,重重拍了拍張運那結實的肩膀。
“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呢。”
“嚇我這一跳。”
他安慰道。
“你小子現在連個媳婦的影子都沒有呢,就整天琢磨這些沒用的。”
“等你啥時候真把媳婦領進門了,再說這事兒也不遲。”
劉滿看著張運這憨厚老實,卻又一根筋的樣子,心裡也動了些念頭。
這張運上輩子就是個老實人,因為家裡窮,再加上人也木訥,不懂得討好姑娘家,快三十了才娶上媳婦。
結果那媳婦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嫌他沒本事,天天在家鬨騰,最後跟個貨車司機跑了,把張運氣得大病一場,差點沒緩過來。
這一世,既然自己回來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這老實兄弟再走一遍上輩子的老路。
他想了想,又開口說道。
“運子,哥跟你說個事兒。”
“以後你要是看上哪家的姑娘,先彆猴急猴急地就上門去提親。”
“你先跟我說一聲,我幫你去掌掌眼,探探底。”
劉滿在心裡暗自盤算著。
自己是重生回來的,這附近十裡八鄉,哪家姑娘是個什麼脾性,家裡是個什麼光景,誰家爹娘是通情達理的,誰家兄弟是惹是生非的,他心裡都有一本清清楚楚的賬。
幫張運這個老實巴交的兄弟把把關,也算是舉手之勞,總比讓他自己去瞎貓碰死耗子強。
張運一聽這話,那雙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
他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抬起頭,連連點頭,激動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哎,好嘞,好嘞,那可,那可就太謝謝滿哥了。”
“我以後啥都聽你的。”
兩人說笑著,心裡的那點隔閡也煙消雲散,一路往村裡走。
等他們走到村口那棵老槐樹下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透了。
冬夜的村莊格外安靜,家家戶戶都早早地熄了燈,隻有幾聲零星的犬吠,從村子深處遙遙傳來,更顯得夜色深沉。
劉滿把給張奶奶的那包藥,仔細地交給了張運,又耐心地跟他把煎藥的法子和忌口,都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
“記住了,這藥得分三次煎,早中晚各一次,喝完藥一個時辰內不能吃蘿卜和白菜。”
看著張運把自己的話都牢牢記下了,他才放心地擺了擺手,自己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他輕手輕腳地推開自家那扇吱呀作響的院門,又輕輕地把門閂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