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李閱書端起杯子一飲而儘,雙眼放光地看向她,“您聽懂了嗎?”
雲錦斟酌開口:“其實很久之前我就已經了解過您的研究,您沒必要特意講一遍的。”
李閱書愣住:“不……不用嗎?”
他作為實驗室負責人,經常要出去拉讚助,對拉讚助的流程也相當熟悉。
一般來說,有錢人在資助研究項目時,都會讓負責人做個演講,雖然他們可能一個字也聽不懂,但就像飯前洗手一樣,已經成了必要的流程。
結果雲錦說……不用?
雲錦微笑,又一次開口:“嗯,不用。”
“啊……”李閱書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雲錦將手邊的檔案袋推給他:“您看看這個。”
李閱書連忙雙手接過,匆匆忙忙將裡麵的資料拿出來。
第一頁就是CT圖。
李閱書麵露意外:“這麼大麵積的彌漫性腫瘤,也太少見了。”
雲錦唇角禮貌性地揚了揚,眼底卻沒有笑意。
李閱書還想再說些什麼,突然瞥見資料左上角的名字。
華程。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位雲總的丈夫,雲程科技董事局主席,也是叫這個名字。
李閱書瞬間噤聲,拿著資料一頁一頁地翻看,比看保密協議還要慢。
雲錦很有耐心,靜靜坐在那裡等他看完。
將近一個小時後,李閱書才看向她:“您讓我看這些資料的目的是什麼?”
雲錦輕輕一笑:“您這幾年接觸過很多曾受過腦部重傷的腦瘤患者,我想請您判斷一下,他的腫瘤是否跟反複性創傷有關。”
李閱書著重翻看了影像資料,一邊翻一邊低聲道:“根據這些資料來看,和我那些患病前受過腦部創傷的研究對象,是有一定的相似性……華總之前也受過傷嗎?”
雲錦點了點頭:“他二十歲那年在比較亂的地方工作,還被綁架過,短短半年內腦部受過三次傷,再加上之前也有過受傷的經曆,所以應該符合你說的‘反複性創傷’的條件。”
“難怪……”李閱書又翻看幾頁,“二十歲正經曆大腦最後一次成熟,這個時間段經常性受傷,又沒有進行係統性康複,很可能會致使細胞受損,從而形成進一步的顱內創傷……”
“所以你也覺得,他是因為反複性創傷才患病?”雲錦問。
剛才還侃侃而談的李閱書,臉色突然變得為難:“雲總,雖然我相信自己的研究早晚有一天會成功,但至少目前來說還是沒有被醫學界認可的,所以我沒辦法……”
“我隻想要一個答案。”雲錦直直看著他。
李閱書沉默良久,道:“我看這些病曆資料裡,還包括了基因排查,常見的那些腦瘤形成因素都已經排除,那……很大概率是反複創傷導致的腦細胞癌變。”
一個合格的研究者,在沒有大量的數據和實驗結果做支撐時,是不能這樣妄下定論的。
可他看著雲錦的眼睛,還是忍不住給出肯定的回答。
“雲總,華總這個情況……”李閱書看著華程的病變圖像,歎氣,“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雲錦忽略了他的安慰,右手隨意地敲著左手上的腕表:“所以,如果他20歲的時候沒受那些傷,是不是就不會患病了?”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
可惜理論是理論,現實是現實,時間無法回溯,空間無法逆轉,世界上也沒有那麼多如果。
李閱書抿了抿唇,麵露同情。
雲錦卻隻是笑笑,起身後優雅地與他握了握手:“李博士,謝謝你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見我,實驗室的讚助金,我會讓秘書在一周之內打過去,以後如果遇到什麼資金上的困難,也可以直接聯係我。”
“謝謝,謝謝雲總……”
跟李閱書道彆後,雲錦沒讓小周送,獨自一人往外走。
今天天氣不錯,空氣涼涼的,透著秋天的舒爽,但又不至於太冷,仿佛還有夏天的餘溫。
雲錦拎著包,慢悠悠地走出會所。
寬大空曠的馬路對麵,一輛越野車安靜的停著,華程正無聊地靠在車門上走神,一看到她立刻笑了。
他三個小時前就來了,因為雲錦讓他等著,他就乖乖等到了現在。
他今年32歲,他們認識11年了,剛認識的時候,他也沒這麼聽話,直到他們開始戀愛。
華程這個人啊,生意場上總是一副老謀深算遊刃有餘的樣子,其實就是個戀愛腦,跟他當朋友當夥伴當親人,都不如跟他談戀愛。
隻有跟他建立戀愛關係,他才會無條件服從。
雲錦站在馬路邊,看著路對麵的華程,右手隨意地搭在了左手的腕表上。
陪了華總這麼久,是時候回去看看她的小服務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