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所在的春暉宮在僻靜處,當時為了讓她能夠清淨地養病,就挪到了那邊,宮中的人一般也不走動。
方才在皇後殿中的談話,喻青也都聽到了,同行時謝璟低聲解釋:“春暉宮的容妃娘娘是我生母,駙馬應該有耳聞吧。她的居所比較遠,還有一段路呢。”
喻青點點頭。
“……我擅自做主要帶你去,不會耽誤很久的,等見過她,我們就回去。”公主道。
她還有些歉意,喻青立刻道:“沒事,臣陪殿下多待一會兒,娘娘見到殿下,一定會欣喜的。”
謝璟笑笑:“她神誌不清,也不知是否能認出我。”
喻青心頭一緊,公主神色帶著悵然,她不知該怎麼安慰,一時手快,先牽住了公主的手。
兩人身量相仿,手也挨得近,謝璟一時都沒反應過來,差點把喻青甩出去,堪堪忍住。
被溫暖乾燥的手掌緊貼著,他的雞皮疙瘩順著小臂一路往上爬,心想:這男人怎麼回事?說著話呢突然上手做什麼,揩油?
公主的手還是這樣涼,唇緊抿著,像在忍受著苦楚。
小小年紀就離開了母親的庇佑,想見一麵都要向人求情。
方才在皇後殿中,又受了一通委屈。
七公主其實是個可憐的姑娘,看著她雪白的側臉,喻青不免心生憐憫。
“剛才在中宮,臣其實就想說,願意跟殿下一起來探望母親,隻是顧忌著皇後娘娘,一時猶豫了,沒有貿然開口,”喻青說,“對不起。”
謝璟一怔,沒想到喻青反而跟他道歉,他本來也沒指望喻青能站在他這邊。
“殿下以後要是還想見她,臣也陪殿下過來,每逢宮宴佳節,去探望一麵應該也不難,平時臣也想辦法,請一些恩旨。”
她感覺到公主手臂有些僵硬,看對方眼神閃爍,似乎是有些動搖。
喻青心想自己的安慰能讓她好受些吧。
她沒有放開手,暫且就這麼握了一會兒。
當然也沒有很用力,公主的手捂不熱似的,非常細膩光滑。
其實謝璟並不是感到熨帖,根本是被握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平心而論喻青其實是個乾淨的男人,不僅是衣冠,整個人的氣息也不算讓人討厭。
這幾天喻青來自己雯華苑的時候,兩人同桌用膳,也不算太影響謝璟的食欲。
喻青雖習武,手掌並不寬大粗糙,反而修長又有些骨感,掌心像是有兵器磨出來的繭。
謝璟完全不想感受得這麼細致。
問題是他不想也沒辦法,手中的觸感鮮明得過分。
一想到這是個男人,是自己名義上的夫君,謝璟就受不了,感覺這段路簡直漫長得是種煎熬。
謝璟咬著牙關,強忍內心的不適,恨恨地心想不能讓喻青對自己動手動腳。
可是喻青沒有察覺,看著公主瞥了自己一眼,溫柔地笑笑:“快到了吧。”
“……”
喻青的長相很古怪,明明是個男人,卻不知摻和了什麼詭異的氣質,幾乎沒有銳利堅硬的感覺,笑起來的時候竟然顯得異常柔和自然。
春暉宮終日緊閉的大門開了一條縫隙,聽說是皇帝恩準了清嘉公主攜駙馬來探望,宮人已經提前來迎接了。
“母妃患病以後,很少見生人,外人也幾乎沒來過這,宮裡隻留下了幾個老人伺候。等下我先去同她見一麵,說說話,你先等一等我,要是她今日心緒平穩,我再讓她見你。”
喻青道:“無妨,若是娘娘身有不適,千萬莫要勉強。還請殿下幫我轉達問候。”
宮門口站著一名宮女,道:“殿下!”
喻青看她快步上前,目光在自己和清嘉交握的手上停駐半刻,然後躬身行禮:“奴婢玉錦,給殿下、駙馬請安。”
清嘉很快得扶起玉錦,道:“快起來,駙馬,這是母妃身邊的玉錦姑姑。”
他心想,總算是把手從喻青那抽出來了。
喻青也對玉錦姑姑頷首示好,然後跟隨她一起走進宮門。
“玉錦,娘娘還好嗎?”
“娘娘現下正好醒著,我帶殿下進去。”
玉錦轉頭對喻青道:“駙馬爺,您且現在此稍作歇息,等下看娘娘能不能出來見您。方才聽通傳您和殿下過來了,奴婢吩咐人現做了這些茶點,您先嘗嘗罷。”
喻青道:“有勞姑姑了。”
春暉宮內一切素雅,陳設簡樸,喻青安心地等在外殿,吃了兩塊春暉宮的點心,意外發現味道還不錯,清甜不膩。
謝璟進入內殿之前,回頭看了喻青一眼,見他坐得端正,又收回目光,對玉錦使了個眼色。
玉錦知道這是讓她先看緊駙馬,彆讓此人亂動,點點頭便回去了。
謝璟獨自往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