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硯那句近乎於審判的質問，像一根無形的探針，精準地刺破了溫馨小築內那荒誕、喧囂、充滿了人性掙紮的脆弱平衡。
所有喧囂，戛然而止。
玩家們，無論是支持“犧牲”的還是反對“殘忍”的，都在這一刻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鴨子，一個個呆呆地看著那兩個正在對峙的身影。
他們突然意識到，這場鬨劇的主角從來都不是他們。
蘇晚晚沒有說話。她的內心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
‘有趣的戲？’
‘大佬，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
‘我隻是一個想安安靜靜地擺個攤、賺點錢、順便在末日裡活下去的可憐打工人而已啊！’
‘看戲？我連vip都沒充，看什麼戲？！’
她心中瘋狂吐槽，臉上卻依舊是那副冰冷的、仿佛一切儘在掌握的高人模樣。她正準備用一句充滿了哲學與逼格的“世間萬物，皆為因果”，來把這個話題糊弄過去。
然而，陸時硯卻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
他緩緩抬起一根手指，指向了蘇晚晚的身側。那個隻有在蘇晚晚發動特殊能力時，才會偶爾浮現出的、如同光影般翩然飛舞的淡金色蝴蝶。
【深空旅者的凝視】。
“這隻蝴蝶，”陸時硯的聲音很輕，卻像一記沉重的、來自遠古的鐘鳴，狠狠敲在了蘇晚晚和所有玩家的靈魂之上，“我見過。”
蘇晚晚的瞳孔猛地一縮！
陸時硯沒有理會她的震驚，隻是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那張俊美絕倫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種比“悔恨”還要深沉百倍的極致痛苦。他的聲音沙啞而飄忽，仿佛在敘述一個不屬於他、卻又刻骨銘心的噩夢。
“在那塊你給我的蘋果派裡。”
“在那段被篡改的‘真實’裡。”
“我看到，琳琅為了救我，被那支淬了‘神血’的船錨貫穿了身體。”
“我看到，她的生命在我的懷裡一點一點地流逝。”
“但是，就在她即將徹底消散的最後一瞬間……”
陸時硯猛地睜開了眼睛！那雙湛藍色的眼眸裡沒有了淚水，隻有一片燃燒的、足以焚儘整個世界的血紅！
他死死地盯著蘇晚晚，一字一頓地嘶吼道：“一隻一模一樣的金色蝴蝶，出現在了她的眼睛裡！”
“是它！”
“是它強行扭轉了因果！將琳琅那即將消散的靈魂從我的麵前活生生地奪走，然後投入了無儘的時空亂流之中！”
“它不是救贖！”
“那是比死亡還要殘忍、還要惡毒的——永恒的放逐！”
轟！！！
這段充滿了血與淚的、信息量爆炸的終極指控，如同一顆真正的精神原子彈，在溫馨小築內轟然引爆！
蘇晚晚徹底呆住了。她的身體第一次無法抑製地微微顫抖了起來。
‘金……金色蝴蝶？’
‘琳琅？’
‘時空亂流？’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隻知道，那個被她當成“金手指”和“好評獎勵”的金色蝴蝶，似乎在一個她完全不知道的時間、一個她完全不知道的地點，背著她乾了一件足以被釘上曆史恥辱柱的天大的壞事！
‘那個該死的無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