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提示：忽悠，接著忽悠。】
那一行充滿了資本家壓榨員工時不容置疑的冰冷與惡劣的係統文字，像一盆帶著冰碴的零下一百度冷水兜頭澆下，瞬間就澆滅了蘇晚晚內心最後一絲名為“辭職不乾了”的不切實際幻想。
‘忽悠？’
‘你說的倒是輕巧！’她的內心在瘋狂咆哮。‘現在這情況，已經不是簡單的項目出bug了！這是公司底層代碼都快被人扒出來了！服務器都快被人從物理上端走了！你現在讓我這個小小的項目經理去跟客戶說，“不好意思，我們這個其實是跨時代的量子糾纏項目，您剛才看到的bug其實是彩蛋”？’
‘這誰信啊？！’
恐慌，如同無形的冰冷藤蔓，一圈一圈地纏上了她的心臟。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陸時硯那冰冷的、燃燒著毀滅火焰的目光，和周圍那一百多雙充滿了恐懼、懷疑與審視的玩家目光。
那是一種足以將人的靈魂都徹底撕碎的沉重壓力。
她被逼到了懸崖的儘頭。
退，是萬丈深淵。
進，隻有一條由謊言鋪就的、搖搖欲墜的鋼絲。
蘇晚晚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眼中所有的慌亂與恐懼都已褪去，隻剩下一片冰冷的、沉靜的，仿佛暴風雨來臨前那死寂的海麵。
她看著陸時硯，看著他眼中那足以焚儘世界的血紅，然後緩緩地開口了。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的猜疑與恐慌。
“你問我，我是誰？”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了一抹複雜的、混合了“悲傷”與“嘲諷”的弧度。
“我隻是一個和你一樣，被命運選中了的可憐蟲而已。”
她沒有去解釋那隻蝴蝶，反而問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問題。
“陸時硯，你恨她嗎？”
“琳琅。”
陸時硯的身體猛地一震！那燃燒的血色瞬間褪去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痛苦。
“我……”
“你恨她。”蘇晚晚沒有給他回答的機會。她用一種近乎於殘忍的陳述語氣，替他說出了那個他自己都不敢承認的答案。
“你恨她，為什麼那麼傻。”
“恨她，為什麼，要為了救你而選擇那種最愚蠢的方式。”
“更恨她，為什麼最後連一句完整的告彆都沒有留給你。”
“所以，你用了一千年去恨整個世界，去恨你的師父，去恨你的摯友，甚至去恨那個被篡改的‘真實’。”
“因為，你不敢去恨她。”
那幾句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話語，像幾把無情的手術刀，一刀一刀地剖開了，陸時硯那用千年仇恨偽裝起來的堅硬外殼，將裡麵那顆血淋淋的、脆弱的、充滿了無儘悔恨與思念的心臟，徹底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不……”
陸時硯的防線徹底崩潰了。他伸出手捂著自己的臉，那具挺拔的、仿佛永遠不會彎折的身體，第一次無法抑製地劇烈顫抖了起來。
那不是憤怒，那是一種比憤怒還要深沉百倍的、無法言說的巨大悲慟。
溫馨小築內一片死寂。所有玩家都呆呆地看著那個如同受傷孤狼般痛苦顫抖的男人。他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份跨越了千年的沉重愛意。
“所以，它來了。”
蘇晚晚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破了這份沉重的寂靜。她指著那隻在她身側靜靜飛舞的金色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