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沉默不語,並沒有換來老公的冷靜。
他甚至變得有些激動,就像我觸碰到了他什麼難以忘記的傷痛一樣。
他半跪在我的麵前,無力且無助,英俊的麵孔上全是痛苦的神色。
“為什麼一定要想起以前的事情?”
他緊緊握著我的膝蓋,眼睛有些發紅。
“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
“我愛你,你愛我,也沒有其他人來打擾我們的生活,這樣不好嗎?”
不好!
這樣一點都不好!
我可以不知道藍莓的季節其實是五月。
也可以不知道芒果的顏色該叫什麼。
我甚至可以不知道自己到底處在怎樣的一個世界裡,但我不能不知道我自己是誰。
一個人沒有名字,那根木偶有什麼區彆?
我可以當一隻斷腿的鳥,但我不想做一具沒有名字的木偶。
看著老公滿心痛苦的樣子,我心中沒有一點波瀾,腦子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你為什麼不想讓我想起過去?”
“是你以前做過什麼傷害我的事情嗎?”
“我受傷昏迷,失去記憶,跟你有關嗎?”
“還有那個孩子,她其實是存在過的,隻是後來死了是嗎?”
老公目光躲閃,不敢回答。
他的表情看上去非常痛苦,就好像我的話是刀子,穿透了他的心臟一樣。
我無視他的痛苦,逼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為什麼不說話?”
“告訴我,你為什麼不想讓我想起過去?”
“我為什麼會受傷?”
“回答我!”
老公在我的逼問下,顯得異常狼狽頹敗。
半晌後,他終於從喉嚨裡擠出了一絲沙啞的聲音。
“那是一場意外……”
“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他眼睛通紅地看著我,眼裡的悲傷如潮。
“對不起……”
他卑微地道歉求饒。
“不要再去想過去的事情了,我們一起把那些不開心都忘掉好不好?”
“寧寧,我是真的很愛很愛你。”
“如果你再離開我的話,我會死掉的,真的。”
原來,我就是寧寧。
可是,寧寧又是誰?
我的人生陷入了一種無解的狀態中。
老公對我還是一如既往。
早上出門的時候,他會親吻我的唇角,不管我願不願意。
晚上睡覺的時候,他會一整夜都抱著我,哪怕我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他的靠近。
他還從老中醫那裡拿了很多中藥回來,並叮囑保姆熬好,一日三餐盯著我喝下。
我若是不喝的話,當天就無法去後花園了。
我需要去後花園裡呼吸新鮮的空氣,看雜草在陽光下生長,讓風吹拂我的頭發。
所以,為了這一丁點的自由,我閉著眼睛,把一碗碗散發著哭臭味的黑藥汁,當水喝下。
放下空藥碗後,保姆立刻遞上水杯,讓我漱口。
漱完口後,再遞上糖果。
等做完這一切後,保姆才會帶我去後花園。
因為不知道一個月的時間具體有多長,我對時間的概念又混亂了,還停留在五月,藍莓的季節。
可我又覺得現在不應該是五月了。
因為風吹在身上的時候,有些燥熱。
時間悄無聲息地更替著。
上次,我讓保姆摘的那種天空顏色的野花,已經不見蹤影了,它長成了一種陌生的模樣。
但樹叢底下,又開出了新的不知名的小野花。
花瓣的顏色,與我今日裙子的顏色有些相似。
我看著那小野花,腦中仍舊是一片空白,想不起來一點跟它有關的新股。
我有些沮喪,忍不住拿手掌敲擊空白的腦袋。
保姆見狀,連忙對我擺手,示意我不要這樣做。
我厭煩地瞪她一眼後,把視線轉向了彆處。
沒多久,我又有些犯困了,嗬欠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