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亭對我的“需要”,讓我萬念俱灰的心活過來了一點。
此次,我共在醫院住了五天。
這五天裡,沈靜亭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他並非閒人,很忙,手機一直響個不停,助理打過來請示工作事宜,高管向他彙報項目的最新進展。
他接這些電話的時候,從不避諱我。
他也沒有把我當成一個病人,空閒時會與我閒聊,我無法用言語回應他,就在手機上打字與他交流。
我問他,是何時發現我失語症狀的。
他告訴我,是在我第一次醒來的時候,但當時我的精神狀態很不穩定,他就沒有請醫生過來會診,擔心我會承受不了。
我在手機上打字:“謝謝。”
他笑,一副拿我沒辦法的樣子:“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在我麵前,你永遠都不用這樣客氣。”
他話音一落,又有電話打進來。
不知道那頭的員工說了什麼,他有些火大,語氣很嚴厲。
這讓我有點意外。
在我麵前,沈靜亭一直都是一個溫文儒雅的形象,我還以為他不會發火呢。
這通電話持續了將近半個小時。
而在這半個小時裡,因為他的聲音,因為他這個人,我的思緒出現了短暫的忙碌,隨著他的一言一行而動,這也讓我暫時忘記了失去媽媽的悲痛。
掛掉電話後,沈靜亭回頭看我,我也正看著他,我們兩個的視線輕輕撞在一起。
他露出一點不好意思的神色:“抱歉,剛剛沒控製住脾氣,沒嚇到你吧?”
我搖頭表示沒有。
許是剛剛發完脾氣,有些燥熱,沈靜亭鬆開了一顆扣子,露出線條優美的脖頸。
他重新坐回病床邊的椅子上,向我抱怨。
“這些人真是一個比一個還榆木疙瘩,同一件事情反反複複交代了不知道多少次,卻還是鬨出問題來,真是讓人不省心。”
抱怨完不夠,他還輕歎一聲:“許小姐,還是跟你一起做事省心又省事。”
他用明亮的眼神看著我,帶著一點淺淺的笑意,“快點好起來吧,我真的很需要你。”
沈靜亭很忙。
他為了我,在這裡耽擱的時間已經夠久了。
我便告訴他,不用管我,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處理。
我的情緒已經穩定了,爸爸的身後事就是我獨自處理的,媽媽的身後事我一個人也可以。
沈靜亭卻搖頭:“我還是留在這裡吧,你現在腿不能走口不能言,多一個人跑腿也能輕鬆一點,而且,也不差這一兩天。”
“等這邊事情都處理好了,我們再一起回去。”
我看著他的眼睛,最終點頭。
因為此時此刻,我確實很需要他。
媽媽的死太痛了,我需要有一個人陪在身邊,讓我還能感知到這個世界的溫度。
出院這天,在醫院門口,我看到了趙挽江。
幾日不見,他身體清瘦了不少,雙頰凹陷,眼窩烏青,麵色蒼白,落魄得仿佛死了媽媽的人是他一樣。
隔著幾步階梯,他緊緊地盯著我,聲音沙啞。
“寧寧……我們能談談嗎?”
談?
談什麼?
談他是如何把我媽媽從療養院帶走,再軟禁起來不讓我見?
還是談他如何拿我媽媽威脅我留在他的身邊?
還是談我媽媽是如何從樓頂一躍而下死在我的麵前?
這個魔鬼,總是跟我說他有多愛我,可他做的哪一樣事情,不是把我往絕路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