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亭趕來的時候,我正望著醫院牆壁上的解剖圖發呆。
“許小姐,你還好嗎?”
聽到他熟悉的聲音後,我抬起頭看他,對著他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我很不好。
非常不好。
關於我跟趙挽江的結局,我是預想過的——我贏得離婚官司,解除與他的婚姻,做回自由的許寧心。
可是這個卑劣的男人,卻用他的死,把我與他緊緊綁在了一起。
無論以後,我還能不能愛上其他人,還會不會跟其他人結婚,當人們在提起他的時候,都會說他是我的“亡夫”,而非前夫。
一字之差,天差地彆。
而我,則是他的未亡人。
嗬,未亡人。
多可笑啊。
這世上怎麼還有這麼可笑的事情。
我的眼睛慢慢變得濕潤,因為這太可笑了,我竟然成了趙挽江的未亡人。
這太他媽的可笑了。
沈靜亭看不得我流眼淚,俯身抱住了我。
他的懷抱很溫暖,讓人想放聲大哭。
可拜我那“亡夫”所賜,我如今連放聲大哭都做不到,一張嘴除了乾澀難聽的“啊啊啊”聲音以外,我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沈靜亭在我耳旁輕歎。
“要是想哭的話,就哭吧。”
他懂我心中的委屈,懂我無法宣泄的憤怒。
我深深地呼吸,想把眼淚憋回去。
那樣卑劣的男人,不值得我再為他掉一滴眼淚。
如是幾次後,我情緒暫時平複下來,輕輕推開了沈靜亭。
沈靜亭說:“趙挽江的死已經傳開了,醫院外麵來了很多記者,網上現在也已經炸開了鍋,輿論現在對你很不利。”
我就知道,趙挽江不會這樣輕易放過我。
我伸手摸手機,想看看網上又在怎樣罵我。
沈靜亭先我一步,按住了我的手,眼裡帶著溫柔的憐憫。
“彆看。”
“你先跟我回去。”
我望著他的眼睛,輕輕點頭。
沈靜亭本想帶著我從醫院後門悄悄離開,可記者們神通廣大經驗豐富,還是把我們給堵住了。
閃光燈此起彼伏。
我不適地抬手擋了擋。
而就在這間隙,記者們爭先恐後地發問——
“許小姐,有網友在江邊發現趙挽江自殺了,請問是真的嗎?他為什麼自殺?是因為你要跟他離婚嗎?”
“許小姐,前不久你向法院遞交了二次離婚訴訟,並於近日就要開庭了,那是什麼原因讓你這樣堅持要跟趙挽江離婚呢?你以前不是很愛他嗎?”
趙挽江活著的時候,麵對我們的離婚官司,記者們也有很多的疑問,但那時候,他們更多是在疑問趙挽江是否愛過我;他跟我結婚是不是為了圖謀我們許家的家產;許家的破產與騰輝建材的傾塌,還有我父親的死是不是跟他有關。
可現在他死了,風向就變了。
他們就開始懷疑我是否真的愛過趙挽江了。
這世界果真是一個巨大的馬戲團。
人人都是戴著麵具的小醜。
坐在輪椅上,我將這荒唐的一幕收進眼底。
心想,趙挽江,這就是你的目的嗎?
記者們見我抿著唇角不說話,記者們就又把矛頭對準了我身後的沈靜亭。
一個個問題尖銳惡劣。
“沈總,這個時候,你怎麼會在這裡?你跟趙挽江不是競爭對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