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真香!”
“仲兄嘗嘗這肥羊。”
“還有這粟米飯,真香!”
李弘狼吞虎咽,眼含熱淚。自從正旦後,軍中糧草就屢屢拖欠。李牧也沒辦法,隻能削減用度。每日吃的都是麩皮拌飯,每次吞咽都會剌嗓子。
足足大半年了啊!
終於吃到人吃的了!
飯食其實算不上多精致,水煮葵菜、羊排蒸豆和豆葉湯。但對他們而言,已是難得的珍饈。
李鮮連話都不說。
專心乾飯!
公孫劫平靜看著他們。
從他們表現,也能猜到趙國如今處境。糧草不足,內有蛀蟲貪腐。就算趙國邊騎再厲害,沒有糧食也撐不住。加上李牧一死,必將動搖軍心。
秦國破趙也能少點損失。
打仗打的就是資源。
不止是糧草,還有人!
趙國現在就是秦國的魚肉。
隨時都能吃下。
區彆在於要怎麼吃?
秦國律法在這。
想要立功,就得減少傷亡!
公孫劫正思索時,李牧便走了進來,王翦還陪在旁邊。兩人雖然沒怎麼見過,卻也是惺惺相惜,看起來關係還可以。
“義父,你的傷勢如何了?”
“小傷而已。”
李牧滿不在乎的抬手,肩膀纏著繃帶,還能瞧見些血跡。看著狼吞虎咽的李弘和李鮮,最後則是輕輕歎息。
“哪怕我在趙國,也輸定了。剛才正好瞧見秦軍所食,皆有飯有菜有醬。糧草充足,士氣又盛。就如反複捶打磨煉的利劍,出劍則飲血!王將軍,果然厲害!”
“哈哈,這可都是丞相功勞。”
王翦笑著抬手。
他的確是伐趙上將軍。
可戰略戰術都是公孫劫定的。
“我王相信丞相,而趙王不信。”王翦舉酒示意,“大秦提前一年轉輸糧餉,又以高價自趙暗中購糧而弱趙。且秦有關中、巴蜀,富天下十倍。遣使賄諸侯貴臣,絕趙支援。趙國接連遭逢大災,能支撐多久?”
“是啊……”
李牧苦笑著看向公孫劫。
如果他在趙國,尚有希望。
可被趙王遷廢相送給秦國。
反觀秦國足夠敬重公孫劫,堅定貫徹落實他的戰略戰術,讓秦國得以搶占先機!
“那武安君今後有何打算?”
“劫上回說的挺好。”李牧遙望遠方,“我十六歲為將,至今已有三十餘年,也累了。以後就隱姓埋名,當個農夫不問世事。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至於鮮和弘,就跟隨劫為扈從。”
“這……”
王翦和王賁對視了眼。
皆是感到惋惜。
李牧精於兵事,尤擅戰騎。當初就曾大破胡戎,還多次阻秦伐趙。治軍以仁,深受將士們的信賴。若就此解甲歸田,未免可惜了些。
“父親,剛才義兄有個想法。”
“什麼?”
李弘旋即起身講述。
李牧臉上表情則很精彩。
意思是讓他當個老師?
傳授作戰經驗給郎官?
或是協助秦國操練銳騎?
“劫,是這樣嗎?”
“嗯。”
“好主意啊!”王翦附和點頭,“還得是丞相。既未逼迫武安君領兵,也能有番作為。就戰騎而言,老夫同樣自愧不如。各國諸將,唯武安君執牛耳。若能傳授經驗,也是樁好事。”
“若秦王不棄,倒也行。”
李牧長歎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