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丹是有些能力的,不說成為雄主,也能做些大事。可他偏偏是燕國的太子,就是他再有能力,也難阻擋天下大勢。
沒錯,他派人刺殺秦王是很蠢。可燕國已經無路可走,隻能兵行險著賭一把。現在太子丹賭輸了,他也需要付出代價。
“代王嘉令人送來消息。”燕王喜望著他,眼眸含淚道:“上穀軍根本無法調動。現在若想讓秦國退兵,唯一的辦法就是殺了你。隻有拿到你的首級,秦王的怒火才會平息!”
“兒都明白……”
太子丹抬起頭來。
臉上卻是帶著釋然。
似乎已猜到會有這麼天。
“你是好樣的,隻可惜你偏偏是我燕國太子。”燕王喜用力的拍了拍太子丹肩膀,輕聲道:“這是燕王劍,你自裁吧!”
“兒知道了。”
太子丹麵露苦笑,此刻沒有對死亡的恐懼,有的就隻是從容和解脫。他抬起銅劍橫在脖頸處,望著燕王喜緩緩道:“父親,昔日公孫劫諫言合縱時,曾說過這麼句話。以地事秦,猶抱薪救火。薪不儘,則火不滅。今日兒雖死,可秦國絕不會停下腳步!”
燕王喜沉默不語。
秦國的狼子野心誰不知道?
可真到這天,他們又能如何?
“風蕭蕭兮易水寒。”
“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太子丹緩緩合上眸子。
猛地用力。
滾燙的鮮血噴湧而出。
……
……
衍水河畔。
李信神情冷漠,勒馬而停。大口咀嚼著曬製過的牛肉乾,咬的牙齒都疼,而他眼中就隻有對功勳的渴望。
任囂、趙佗、趙林三人跟在後麵,他們臉上生有凍瘡嘴唇乾裂。為了追擊潰敗的燕軍,他們已經兩天一夜未曾休息。李信倉促隻帶了五千銳騎,並且是拋去所有輜重,帶上三天的乾糧就啟程追擊。
沿途還遇到諸多阻礙,但無一例外都被誅殺。李信幾乎就沒怎麼休息過,終於是追上了燕國主力。
“將軍,前麵就是燕國軍營。”
李信正準備抬手吩咐時,卻瞧見遠處出現了輛小車。燕國使臣操著口關中話,高呼道:“燕使劇升,求見秦將!”
任囂的反應很快。
快步上前將對方拿下。
李信擺了擺手,示意任囂鬆手。看著劇升,淡淡道:“你是劇辛的後人?”
“劇辛正是在下大父。”劇升抬手叩拜,姿態擺的相當低,很乾脆的雙膝跪地抬手道:“我王已知曉事情原委。他從未想過刺殺秦王,此事皆是太子丹暗中所為。”
“你這話騙誰呢?”
任囂在旁冷冷嗬斥。
還不知情?
那你燕王還真是個廢物!
“在下萬死不敢欺瞞!”劇升再次叩拜,連忙道:“此事已經發生,我燕國王都也被秦國所攻陷,秦國斬首怕是已超過八萬級。我王為表誠意,已經誅殺太子丹,還請將軍收下,給我燕國留下條活路。”
“我王願以衍水起誓,隻要衍水不絕,就絕不會跨過衍水再犯秦國。今後願舉國為內臣,給貢職如郡縣,而得守先王宗廟。升,跪請李將軍……”
劇升將檀木盒高高舉起。
李信蹙眉將其打開。
正是太子丹的首級!
瞪著雙眸,好似還有些不甘。
他神情冷漠,將木盒合上。
而後又看向遠處的軍營。
王翦可特地交代過他。
無需追的太過深入。
現在燕代都是殘兵敗將,已無威脅秦國餘力。此次雖然破城,可冰冷的寒冬也讓諸多秦卒被凍傷。繼續追擊,後勤很可能接濟不上,還會耽誤春耕。
李信接過對方所獻國書。
轉身上馬。
“記住你今日所言。”
“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