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形製應是出自楚越之地。”
“聰明。”公孫劫笑了笑,“此為渥璵之樂,是秦王所贈。音域更廣,音色也更為靈動。這琴雖是出自楚地,可演奏起鄭風也頗為合適。”
張良神情冷漠。
他自然聽出其中深意。
而後從懷中將請柬取出。
“不知公孫丞相這是何意?”
“自是為了見你這位故人。”
“嗬……”張良無奈冷笑,“你不必再隱瞞。你做這些,是想要離間姬韓貴胄。你會來新鄭,想必是得到風聲,知道他們即將反秦。為確保後方不失,所以坐鎮新鄭。”
“子房還真是聰明。”
公孫劫笑著點頭。
然後拍了拍手。
純了然告退。
片刻後,便將韓王安帶來。
現在的韓王安隻著素衣,披頭散發。顫顫巍巍的站在旁邊,不敢言語。而張良則是拍案而起,滿臉詫異的看著他。
“大……大王?!”
“不不不,安已非韓王!”
韓王安是連連擺手。
生怕遭受牽連。
張良頓時語塞,不知所措。他看向公孫劫,無力的坐下。公孫劫再次抬手,純就心領神會,將韓王安帶了下去。
“他原本是在陳縣,被我帶來新鄭。子房,你捫心自問,秦國對韓王安如何?他雖被軟禁,可衣食住行皆是最頂尖的,並且保留宗廟祭祀。”
“你是說,我王喪國歸降,還要感謝秦王的不殺之恩?”張良麵露冷意,“若是有朝一日秦王被俘,也受此待遇,還得繼續感恩戴德?古之勾踐臥薪嘗膽,難道做錯了嗎?!”
“可惜韓王安不是勾踐,我王也非夫差。”公孫劫淡淡開口,“成王敗寇,自古如此。我並非和你解釋什麼,隻是想告訴你。秦國是否殺韓王安,皆決於姬韓貴胄。如果橫陽君起事,那劫隻能殺了韓王安立威,斷絕他們複國的心思。”
“你……你……”
公孫劫麵帶淺笑。
似已料到張良會是這反應。
張良在曆史上就很奇怪。
在他身上也有諸多謎團。
他作為韓相之後,一心反秦。在項羽手下時,力勸項梁扶持橫陽君韓成為王,而張良也順利為韓司徒。兩人西進複國,卻並非秦軍的對手,隻能帶著軍隊在潁川周遭打遊擊。
再後來項羽認為韓成沒有功勞,還讓張良幫助劉邦,便將韓成殺害。張良知曉後,便隻能抄小路投奔劉邦。
而後,張良的思想就變了……
那時楚軍圍困劉邦於滎陽,雙方久戰不決。酈食其獻策於劉邦,希望他分封六國之後,借此對付楚軍。
按理說最高興的肯定是張良吧?
畢竟他可是一心複國。
但恰恰相反……
張良是諫阻分封!
認為封土賜爵是極具吸引力的獎掖手段,如果分封六國之後,就會讓將士們寒心,還有誰會為老劉賣命?
這也是公孫劫費心拉攏的原因。
“新鄭縣尉仲,拜見丞相。”
“免禮。”
“仲弟?!”
“大兄!”
張仲詫異的抬起頭來。
望著張良,有些不知所措。
他就是張良的親弟。
長得與張良有些神似。
留著短須,膚色則要黑些。
公孫劫眯著眼,笑嗬嗬道:“子房,你現在是有的選,而韓王安則沒的選。橫陽君反秦,汝弟所守的武庫便是他們的目標。若被他們攻破,汝弟便犯下了死罪。我給了你機會,而他們卻隻想拖你下水。”
曆史上並無張仲的記載。
隻知道他死後,張良都沒為他辦葬禮。然後就是變賣家產,遣散府上的三百僮仆,最後前往淮陽學禮。
經過調查後,他才大概知道。張仲是死在秦人手中,卻也是被橫陽君起事所拖累。加上新鄭反秦,馮毋擇必將大開殺戒,以正秦法!
“子房若覺得我說的不對,現在就可離開這。我可保證,不會對你兄弟二人動手。但等橫陽君起事時,我隻能公事公辦。”
公孫劫坦然起身。
他確實不會動手。
可不代表馮毋擇不會。
他們就在門口守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