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走,帶證件了嗎?”陸明修拎起公文包,衝高毅道:“高毅送我們去機場,飛行員通知了嗎?”早前為了陪知意買的私人飛機這會兒派上了用處。
“通知了。飛行員和空乘已經在停機坪待命了。”高毅拿著手機跟出來。
他邊走邊接打電話,走到門口,他突然停住對陸明修道:“陸總,黎雪醒了。是祁律的電話,兩小時前醒的,她已無大礙了,而且她都撂了,交代了六年前她夥同蘇楠謀害夫人的全部事實。”
陸明修隻停頓了一下,繼續往外走。
“不過,她說,當時她隻是想給安知意一個教訓,但沒想到蘇楠直接開車要撞死她,她嚇壞了,趴在一個土包後看見了全部凶案過程。後來,出事之後,她又偷了安小姐的珠寶,這咱們都知道的,不過,現在,這位二小姐怕是要變成限製行為能力人了,她,癱了,下肢癱瘓。”
陸明修麵無表情,手指死死的攥緊手裡的公文包,表情冷峻沉鬱。
“以後怎麼樣那就是他黎家的造化了。”男人一拳砸在走廊的立柱上,手指縫裡滲出洇紅的鮮血。
他看似風輕雲淡的臉,像是險峻的山石般冷硬。
“報應,這是他們黎家的報應,高毅,高副總公司就拜托你了,對了,我兒子,北笙那邊,就麻煩你跟我嶽丈家說,讓他們幫我帶一下,過幾天給他買張飛機票,送他回去就成。”
說著,三人已經下到負一層地下車庫,高毅上了保姆車駕駛室,發動機車。
高毅笑著道:“嗨,陸總,瞧您說的,在京中有什麼需要,人、財、物,需要什麼給我打個電話,一句話的事。”
他歎了口氣,罵了句國粹,“娘了個腳的,什麼事啊,夫人這病得的太冤了!”
再說京都醫科大學腫瘤醫院,住院部的11樓,傑森這一天忙的腳不沾地,忙且鬱悶著。
鬱悶的是,他家老大自從住進這個病區,竟成了這個病區的團寵。
她似乎有講不完的故事,這邊手上輸著液,管床大夫正細致地詢問她的病史,醫生問的細致,她答得詳細。
然後,她就開始給病友講故事,這會又在給病友講吃臭豆腐的經曆,還有她拍攝臭豆腐的製作過程。
同病房一病友小陳吧唧著嘴,迷醉地道“意姐,等我手術完了,咱們一定去吃一次去,哎,啊,讓你說的,嘖,太他媽的有畫麵感了,喲,不行了,這哈喇子要過河了!”
“哎,意姐,你是電視台的吧,那個舌尖上的中國,沒請你去啊!太屈才了!”小陳也是腦瘤,腦膠質瘤四期。
安知意毫無顧忌地閉著眼,拍著手道“行,沒問題,咱們加油,要不我再說說烤苕皮,車輪餅。我不是電視台的,我以前做過紙媒的記者,拍人做美食隻是我的愛好。”
女人笑顏如花,平靜的表情下,仿佛藏著靜水深流一般。沒人知道她那張笑臉下藏著的是恐懼、痛苦,還是什麼彆的。
傑森一個人靠著門沉默不語,他對安知意這女人知之甚深,這麼多年,她隻有在心裡茫然無措時,才會以這種方式掩飾心中的慌亂。
女人終於說累了,倒在病床上喘著粗氣,“啊,不行了,傷氣啊。”
安知意住院已經一天多了,輸了一天液,炎症是壓下去了點,但是眼睛是絲毫沒有起色,如今,她隻有模糊的光感,任何人和物,都隻是一些模糊的影子。
安知意的病床在這間套房的最裡麵那張床,傑森走進去,貼著病床,靠窗坐下,將一個玩具熊放在窗邊,玩具熊的臉對著屋裡。
“知知,你說你這是何苦呢?有現成的高級病房,你非要住這兒。又不是花不起錢。”他拍著床欄杆道。
“嗯,你懂什麼,住單間,貴不說,主要是沒人說話。知道人民戰爭嗎,《論持久戰》讀過嗎,將敵人淹沒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裡,聽過嗎。”
女人壞笑著,衝傑森的方向點了個頭,頭歪過去“回頭給我下個app,弄個小說啊,鬼故事什麼的!”
安知意朝著傑森的方向慢慢地勾勾手,然後低聲說:“這屋子裡有三張床,三個病人,三個護工,外加你一個人高馬大的老外,刨去我,也有六雙眼睛,豈不比那監控的死物件強多了。”
“哦!”傑森才想明白。
“你還真的是隻老狐狸啊!”
“哼,我說,你彆盯著我了,待會護工大姐吃完飯,你就找個飯店去睡一會兒,休息一下,洗個澡!”安知意身體前傾,臉上帶著揶揄的微笑,鼻子嗅聞了一下。
“你這都快臭了。”她嫌棄的道。
“喲,還嫌棄上我了,沒良心!”傑森隻翻了個白眼,依然自顧自的乾著手裡的活,把剛買的草莓從袋子裡拎出來。
“你們家陸先生不在,你在我手上可不能出事,所以,你嫌我就嫌我,老子,不、在、乎。等著啊,我給你洗草莓去。”
說完,男人端起桌子上的草莓轉身進了廁所,不一會兒,裡麵響起嘩啦啦的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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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媽啊,意姐,這人誰啊,男朋友,你這吃的也太好了吧,瞧他這派頭,不是中國人吧?”鄰床的病友小陳嘴裡嗦著一顆棒棒糖,眼神亮晶晶的湊過來,八卦道。
“嗯,他是米國人,我馬仔,前夫哥。”
“真的啊,喂,姐你是乾什麼的,我剛聽你說什麼監控,還有什麼這先生那先生的,這才多大啊,你不會是什麼臥底吧,前夫哥?姐,你這今年多大!”
“29”安知意道。
她感覺被子上有手機震動的感覺,伸手去摸手機,按住語音鍵,然而,什麼都沒有。
“29?姐,你玩得可以啊!”小陳偷偷看向廁所門,裡麵高大的身影依舊在專注地洗著草莓。
“姐,你結過幾次婚啊,你這人緣也太好了,那前夫哥跟你說話時,那樣子羨慕的我啊,人家一點不耐煩都沒有,哎,他不會是對你還有那愛慕之情吧!”
“沒有吧,他馬上就要結婚了,人家倆口子是自由戀愛。月老還是我呢!”
安知意眼神平視前方,臉上依舊掛著平靜的微笑。
“彆提了,不然人家該害臊了。”安知意指了指廁所的方向。
“哇,意姐,你這也太神了吧!一個前夫哥都訓練的這麼溫順,哎,你們那兒還有沒有這樣的優質男士,給我介紹一個。
小陳突然就泄氣了!“窩!還是算了吧,我這上了手術台也不知道怎麼樣呢?”
“嗐!怕什麼,那影視劇裡那話怎麼說來著,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安知意歪著頭說著,臉上有一絲苦笑。
兩人麵臨的是同一個問題。能活到什麼時候!
這時,手機裡有個聲音,“知知姐,你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