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穿透薄霧與輕雲,柔和地灑進臥室,在地板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一縷光斑恰好落在寬大床榻上,輕輕躍動在那張尚帶睡意的精致小臉上。
迦漓纖長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剔透瞳孔在光線照射下微微收縮,適應著室內的明亮。
後腦處傳來一陣隱隱的、夾雜著脹痛的暈眩感,讓他下意識地蹙起了眉頭,不舒服地哼唧了一聲。
但緊接著,一種奇異的、仿佛被溫水包裹般的舒適暖意流遍全身,又讓他不自覺地鬆開了緊蹙的眉心。
他眨了眨眼,望著天花板,心裡升起一股莫名的空落感。
好像……忘記了什麼?
他努力回溯著昨天的記憶。
盛大的生日宴會、喧鬨的人群、最終確定的撫幼師選拔、還有……和那個討厭的女人在偏廳裡的單獨相處……
記憶鏈似乎完整無缺,沒有什麼異常或是模糊的地方。
不對。
他為什麼會下意識地將那個撫幼師定義為一個“討厭的女人”?
他們之前似乎是鬨過一點不愉快,冷戰了幾天,但總體來看……好像相處得還算平和?
甚至,偶爾……似乎還有點默契?
他努力地回想,試圖抓住那種模糊的感覺。
哦,對了。他想起來了。
他討厭她,是因為之前不小心撞見過她和阿父之間親密的接觸。
可是……
這個認知並沒有帶來預想中的憤怒或厭惡,反而讓他感到一絲困惑。
他是機器子宮培育誕生的孩子,從存在的那一刻起就沒有所謂的母親。
阿父身份尊貴,年輕有為,即便和彆的女人發展戀愛關係,甚至再婚,不都是很正常、甚至理所應當的事情嗎?
他之前……為什麼會因為那種事,就對她產生那麼強烈的排斥和憤怒?甚至到了討厭的地步?
這不合邏輯。
正當他對著天花板怔怔出神,試圖理清這一團亂麻的思緒時,臥室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響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轉過頭,看到迦洛走了進來。
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股沒由來的煩躁感湧上心頭,他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語氣帶著連自己都未曾預料到的衝。
“你怎麼又不敲門!”
話一出口,他自己先愣住了。
為什麼?
為什麼他對父親的態度會這麼自然而然地惡劣?
他們父子之間……有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嗎?
仔細想想,似乎並沒有。
阿父雖然忙碌,但從沒虧待過他,甚至可稱得上縱容。
一種莫名的恍惚感籠罩住了他。
他看著站在門口、因為他的話而腳步微頓的父親,心裡那點莫名的煩躁迅速被一種更強烈的困惑所取代。
他不自覺地收斂了語氣,甚至帶上了一點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試圖彌補的生硬緩和。
“……咳,我是說……你這麼早過來,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