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過後,蘇醒仿佛徹底變了一個人,越活越陽光。
沒錯,就是“陽光”這個詞,一種由內而外散發的積極和活力,與過往的萎靡怯懦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不需要催促,每天雷打不動地早起晨跑,傍晚也會出去散步。
家裡總是被打掃得一塵不染、井井有條。更重要的是,他承包了一日三餐,不僅準時,而且注重營養搭配,色香味俱全,水平遠超外賣。
這種翻天覆地、積極向上的大幅度轉變,反而對蘇明成和朱麗產生了極大的心理衝擊,尤其是蘇明成。
這天夜晚,看著父親精神矍鑠地端上最後一道湯,蘇明成終於忍不住放下筷子,臉色有些難看地開口。
“爸,您這變化有點嚇人啊,我媽才走多久,您也太開心了點吧?”
他很難接受父親現在的狀態,如果父親一直如此陽光,那豈不是說明過去幾十年的懦弱和無能,全是源於母親的壓製?
這讓他內心關於母親完美形象的建構受到了挑戰,甚至產生了一種微妙的背叛感。
蘇醒一眼就能猜透媽寶男的心思,放下湯碗,神色平靜,甚至帶著點豁達,執意說道:
“明成啊,爸最近感悟頗深。覺得人生啊,其實不能追求圓滿,求而不得未必是遺憾。爸這一輩子婚姻不好,但是有三個優秀子女…”
“爸,你說什麼呢?”蘇明成猛地蹙起眉頭,聲音提高了八度,臉上寫滿了不樂意和憤怒。
“我媽剛走半個月,你就講這種話,合適嗎?婚姻不美滿,難道我媽虧待你了?還是說我媽該死?”
“老公!”朱麗臉色驟變,趕緊抓住丈夫的胳膊,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看著公公那平靜而透徹的眼神,再對比丈夫的過激反應,不由得對公公生出幾分敬意。
她能感覺到,公公在努力嘗試用一種更豁達的心態麵對生活巨變,而不是丈夫那種極端的揣測。
蘇醒將二兒子的反應儘收眼底,冷笑一聲。
“哼~看來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寄人籬下,連說話都要看人臉色,才給了你隨意懟我的勇氣。”
說罷,拍案而起,臉上帶著被誤解的痛心和決絕,徑直朝門口走去,留下一個失望又倔強的背影。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將一個付出卻得不到理解、反被兒子橫加指責的傷心老父親形象,演繹得淋漓儘致。
“爸,您去哪兒?”朱麗急忙喊道,想要起身追上去。
“彆管他!”蘇明成還在氣頭上,拉住妻子,臉色鐵青道:“我有說錯嗎?我媽都走了,有他這麼說話的嗎?”
“放手!”朱麗用力掙脫出來,看著丈夫油鹽不進的樣子,又氣又急,也顧不上換鞋,抓起沙發上的外套和手機就追了出去。
十一月的蘇城,夜風帶著浸入骨髓的濕冷,刮在臉上生疼。
蘇醒隻穿著一件單薄毛衣,快步走在小區外的街道上,背影在路燈下拉得忽長忽短,顯得既決絕又孤寂。
其實他並沒有真動氣,這一切不過是借著蘇明成那點小心思,順勢而為。
蘇醒需要一個合理的、激烈的衝突作為借口,順理成章地搬出去,為自己後續的行動騰出空間和自由。
這半個月,他可沒閒著。
表麵上,他是那個陽光開朗、沉迷家務的“模範老父親”。暗地裡,他的“退休再就業”計劃早已悄然啟動。
先是用蘇家老宅作抵押,成功從一家小型金融機構貸出80萬現金,作為啟動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