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洞天,位列世間三十六小洞天之一,雖非頂尖,卻也是鐘靈毓秀、自成乾坤的仙家福地。
晨光微啟,雲海翻湧。
一座孤懸於空,壁立千仞的危崖之上。一名青衫少年正立於崖畔,拳架開合,勁力如水,一呼一吸之間,似有於無聲處蘊驚雷之勢。
細看一下之下,少年雖氣血凝練,但一身精氣似乎不受控製的緩緩流失。
正當少年收攏拳架之際,一仙風道骨的老者踏雲而來——李道一。
“玄兒”
少年姓林,單名一個玄字。
“師父”,林玄恭敬的行禮。
李道一手掌一翻,一股沁人心脾的藥香撲鼻而來,“這九轉培元丹,養精固氣,對你是大補之物。”
林玄接過丹藥並未立即服用,而是裝入了自己獨有的翠綠小藥瓶。
“師父,你彆再耗費心力煉製丹藥了,你這身子比我都快不如了。”
李道一看著自己這弟子,悵然道:“你道基崩壞,若非這些年走武道一途,由為師親自為你打磨境界,已達五臟朝元之境,隻怕早已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林玄見師父情緒低落,轉過話鋒:“師父,我這不是活蹦亂跳的嗎?弟子如今五行之氣於體內循環,可是實打實的武道五境,一拳就能揍扁金丹修士。等弟子達到武道十境,都能通神了,道基之症不就迎刃而解了嗎?”說著林玄不忘舞動兩拳,拳罡嘶鳴。
李道一沒好氣的搖頭道:“武道十境——見神不壞。見自身神祇,掌控肉身每一細微之處,肉身不壞,拳意通神,堪比遠古神魔。此境近乎傳說。豈是那般容易。”
林玄立於崖邊,視線遠望,紫氣東來。忽然道:“師父,這些年弟子通讀百家典籍、天下道藏,有一疑問——三千大道,皆可通玄。可師傅說的不爭之道……。”
李道一自然知道自己這弟子想說什麼,他並未直接回答。而是拂袖一揮,指向絕崖雲海。
“玄兒,你看這雲海爭流,瞬息萬變,是爭還是不爭?”
林玄凝神望去,隻見雲濤奔湧,相互傾軋,確是一副“爭”的景象。
“再看我們腳下這天絕峰”,李道一輕輕點地,“它可曾與這雲海爭過一處高低?然千萬年過去,雲散雲聚,山依舊是山。”
林玄若有所思。
李道一的聲音平和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那遁去的一,是變數,是生機,卻未必是爭來的。世間劍修、練氣士、武道、神修四大體係,世人隻道爭那一線……卻不知為何要爭,以及……爭的,究竟是什麼?”
“那師父可知?”林蕭問道。
李道長捋了捋胡須,苦笑搖頭道:“師父早已畫地為牢又豈能勘破這蒼茫天道。”
“師父若不知,隻怕什麼三教道統、諸子百家也未必知道,都是摸著石頭過河,誰也彆笑話誰。”林玄道。
“哈哈哈”李道一笑了起來,“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知道了!師父!咱們不爭宗的宗門綱要,耳朵都聽起繭子了。一個宗門就咱兩個人,拿啥爭?”林玄打趣道。
李道一也不生氣自家徒弟的渾言,隻是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飛鳥結伴劃過頭頂,微風徐徐而來。一老一少,眺望雲海。
“玄兒,離開家來這太玄洞天已有十餘載,可曾想過你父親?”李道一緩緩說道。
林玄聞言,眉頭一蹙,“師父這是要趕我走?”
李道一轉過頭,目光柔和的看著自己這個弟子,“玄兒,你天資聰穎,根骨奇佳,若非道基崩壞也是那萬中無一的先天劍胚。雖然這些年你武道一途已算登堂入室,可終究是杯水車薪。……當年那件事,你父親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