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因在禪房內靜坐誦經,青燈古卷,但也安靜。
忽然,一陣略顯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誦經。
了因心下一動,此時已是宵禁時分,會是誰?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僧袍,緩步上前打開房門。
門外站著兩人,而當了因看清來人時,心中不由一凜。
為首之人,正是盂蘭盆法會時,前往青山寺講經的空慧和尚!
隻是此刻的空慧,麵色沉凝,全無當年講經時的慈和,眉宇間反而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憂色。
而更讓了因心頭一沉的是空慧身後的那位老僧。
那老僧麵容清臒,皺紋深刻,一雙眼睛銳利如鷹隼,正死死地盯著了因,目光中竟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與濃濃的不滿,甚至有一絲隱晦的厭棄。
那眼神沉甸甸地壓過來,仿佛了因並非初次見麵的後輩,而是犯下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過錯。
空慧和尚的臉上帶著一絲複雜難言的神色,似乎有些尷尬,又有些無奈,但還是開口介紹道:“了因,這位那是寺中戒律院的空鶴長老。”
“見過空鶴長老!”
了因恭敬行禮,卻換來對方一聲冷哼。
空慧與空鶴二人踏入禪房,空慧反手將房門掩上,隨即重重歎了口氣。
他目光複雜地看向了因,聲音低沉道:“了因,你如實告訴我,你前來大無相寺途中,是否曾出手擒拿過慈安禪院的僧人?”
了因心中一動,大概明白了什麼。
他掃了一旁的麵沉如水空鶴長老一眼,隨即坦然點頭承認。
空慧聞言,眉頭緊鎖,立刻追問道:“那人呢?現在何處?”
“死了。”
“死了?”
“嗯,都死了。”了因緩緩開口:“小僧本想押解幾人前往大無相寺受審,卻不想途經荒野之時,卷入了兩位中三境的強者的戰鬥中。”
說著他伸手緩緩拉開胸前的僧袍,露出白玉般的胸膛。
隻見他胸口皮膚之下,並非平滑完好,而是布滿了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紅色裂痕,如同一件即將破碎的瓷器被強行粘合。
了因指著那可怕的傷口,苦笑一聲:“那等層次的交鋒,僅是逸散的餘波,就非我等所能承受,小僧也不過是死裡逃生,這身傷勢至今還未能痊愈。”
他本以為展示這慘烈的傷勢來說明當時的凶險與無辜。
然而,空慧長老看著他胸口的傷痕,隻是微微蹙了蹙眉,臉上的憂色並未因此消散。
了因見空慧神色,想起昔日青山寺講經之情,便直接開口問道:“空慧大師,可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空慧看了身旁一直沉默但目光如刀的空鶴長老一眼,再次深深歎了口氣,臉上浮現出複雜難言的神色,似是惋惜,又似是懊惱。
“唉,本來我已……”他說到一半,卻是擺了擺手,語氣充滿了無力感:“罷了!此刻再說這些,已是無用了!隻是……了因啊了因,你可知……你已闖下大錯了!”
“大錯?”了因聞言,眉頭緊緊皺起。
“大師明鑒!這些人並非小僧所殺,而是死於意外,況且他們私設善堂,也是罪有應得,說不得這便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