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大少爺!您醒醒!”
有聲音似從天際隱約傳來,十分刺耳,若得華淵頭痛欲裂。
他想睜開眼睛,可眼皮似有千斤重,呼吸時鼻腔裡似冒火般灼熱,他在睡夢中掙紮起來:“寶芝……”
“大少爺!大少爺!”
耳邊接連傳來驚呼,一隻手伸過來探了探他的額頭,“大少爺發燒了!”
他,沒被燒死麼?那,寶芝呢?!
華淵聽到耳邊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在昏昏沉沉中用力積攢了一點力氣,奮力睜開眼睛來。
眼前一片刺眼白光閃過,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他張了張乾涸的嘴唇,認出眼前人來:“玉宿……”
玉宿扶他從床上坐起,連忙端了一盞茶喂他:“大少爺,你發燒了!我已經讓人去請大夫……”
華淵睜著赤紅的眼睛,努力辨認著眼前的一切,忽地一把抓住玉宿的手腕:“這是哪裡?”
玉宿一愣:“大少爺,你忘了?昨晚你歇在無名樓!”
“無名樓……”華淵瞳孔一震,“無名樓不是被燒了嗎?!”
玉宿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大少爺,你在說什麼?小的怎麼聽不懂?”
他話音剛落,華淵已經一把將他推開,猛地從床上奔下,跌跌撞撞地跑到窗邊,一把打開窗戶——
無名樓是整個華家觀景最好的地方,從無名樓的六樓往外看,華家府邸儘收眼底。
此時外麵陽光大盛,湖中荷葉田田,粉的白的紅的一池荷花,正迎風招搖。
華淵看著外邊的景色,內心一時百感交集!
他踉蹌地後退了一步,抬頭看著室內的陳設,隻見黃花梨的圓桌上,擺著一套紫砂壺杯,屋裡的高幾擺著一隻玉壺春瓶,上麵正插著含苞待放的荷花,一麵半透明的屏風,隔絕了眼前的視線。
屏風後,擺著四方桌,上麵還有一局未下完的棋……
一縷熏香化作嫋嫋白霧,帶著淡淡的凜冽的鬆香彌漫在空中。
華淵抬起手,低頭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手掌,整個人站在原地僵住了。
風,從窗戶吹進來,吹得他一身長衫獵獵作響。
他,沒死!
怎麼會?怎麼會?世間少有的神跡,竟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華淵全身力氣仿佛被這一刻的認知給抽走了,他攤著手掌,不受控製地撲通跪倒在地,一滴淚,從眼眶掉落,砸進木板,濺起細微的塵埃。
他突然仰頭一笑。
他沒死,那寶芝……
看著大少爺跪在地上又哭又笑,玉宿被嚇到了,連忙奔過來一把將他從地上拽起:“大少爺,您這是怎麼了?您可彆嚇我!”
“玉宿!”華淵猛地伸手死死抓住他的手,問,“現在,是哪一年?”
玉宿看著狀似瘋癲的大少爺,怔怔出口說了一個年份,華淵再次大哭大笑起來。
他如今,才二十五歲……
寶芝,還活著!
華淵一把推開玉宿,往樓下奔去,那內心湧起的狂喜在他心中來回激蕩著,令他渾身血液都叫囂起來!
寶芝,你等等我!
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