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傾言輕飄飄看了吳周一眼,隨即壓下眉眼,低聲吩咐,“臟了,燒了。”
吳周頓了頓,隨後上前撿起披風,在秋丞相看不見的地方抬頭看了謝傾言一眼。
“是,主子。”
等人走了,謝傾言才轉頭,“叫秋相看笑話了。”
“嗐,哪裡哪裡,千歲請。”
兩人還未到書房的門口,秋銘安已經帶著孟昭月到了後宅。
“母親,這位是繡衣坊舉薦來的繡師,”說到這,他突然轉頭,認真看著孟昭月,“還不知……針工娘子怎麼稱呼?”
這前後的稱呼完全不同,前麵還鄭重其事,後麵就變成了雅稱。
彆說孟昭月一愣。
就是他身後的丞相夫人也愣了愣,下意識還看了眼自己身邊的嬤嬤。
“公子說笑了,我隻是平平無奇的繡娘,夫人與公子稱呼我孟姑娘就好。”
孟昭月醒過神來,不慌不忙地自我介紹。
她的鎮定自若倒是讓丞相夫人放心了些。
秋銘安雖已弱冠,但至今未曾訂婚。
他的眼光頗高,滿京城還沒見哪個世家貴女讓他多看一眼的。
“請孟姑娘看看這花紋?”
孟昭月細細看了兩眼。
橫五尺,縱十尺,是一幅麻姑獻壽圖。
以南極仙翁、麻姑獻壽、青鸞獻壽為核心場景,周邊輔以仙鶴、蝙蝠等瑞獸,搭配壽桃、靈芝等吉祥元素。
這樣一幅巨作,至少需要十餘位技法高超的繡娘,連夜繡製數月。
“不瞞您說,這一副繡品的規格實在過大,夫人若想完成,須得有足夠的人手和時間。”
跟前麵幾位繡娘的說法一樣。
“你這丫頭到底行不行?可彆自己技藝不過關,跑這來瞎說的吧?”
嬤嬤聲音尖銳,雖不怎麼難聽,但語調滿是刻薄。
孟昭月輕抿了下唇,第一次出門接活,也不知道該不該如此實誠。
偏偏燕兒還去更衣了。
一時間沒想好該怎麼回,乾脆保持微笑站在那裡,一副忍了這頓刻薄的樣子。
丞相夫人掃了她兩眼,終於開口,“原準備的禮品突然出了岔子,隻好另想辦法,既如此……”
孟昭月站在丞相夫人身前一段距離開外,視線一直落在桌榻上的巨幅紅綢上。
以至於秋銘安多看了她好幾眼都沒被發覺。
倒是丞相夫人說這話時斜了他一眼,隨後才繼續說,“以孟姑娘的眼光來看,該怎麼調整更好一些?”
孟昭月沉默片刻,微微側頭看了眼身後。
燕兒還沒回來。
足足過去半晌,她的聲音才幽幽響起。
“若改成橫五尺,縱五尺,正上方青鸞獻壽為中心,仙鶴為輔,正中心以五福捧壽為主,周邊用蝴蝶、綬帶鳥、金瓜等祥物圍繞,應當可以在一月內完成。”
丞相夫人微微思索間緩緩點頭,忽然聽見一道驚呼聲從遠處傳來。
“不好了不好了,走水了!”
丞相府是一座五進院落,眾人的呼喊聲從最後麵傳來,大概是庫房的方向。
放的是全家家當,平日裡有專人把守。
如今突然走水,滿府的人都著急。
秋銘安下意識看了孟昭月一眼,這才跑去。
“夫人也快去看看吧,您放心,我在原處不會亂走動。”
孟昭月終於被安排了一個座位,但她隻是坐在那裡,茶水糕點一概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