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算是謝他相救那一場,否則就要被孟昭明得逞了。
謝傾言沒再多言,隻是從懷裡掏出一瓶藥,對著她的指尖揉了揉。
隨後拿出手帕自己擦了擦手。
孟昭月原本落在自己指尖的視線頓時被他手上的帕子吸引。
那帕子上繡著藍底金邊祥雲——是她繡的。
給他時,他麵上頗為嫌棄。
原來,竟一直留著了?
孟昭月突然心裡一緊,指尖微微一顫,緊攥在手心。
但謝傾言滿心仍是安王與太後的事,壓根沒發覺,順便還能拉著人往外走。
一路上,孟昭月未再說話,謝傾言也沉默不言。
車內的空氣似被冷夜凍住了般。
穿過這樣的黑夜,總是很不容易入睡。
孟昭月窩在小床上,盯著半空灑進來的月光發呆。
剛跟在他身邊的第一年,她被調去了翊坤宮做洗腳婢。
白日裡沒什麼活就喜歡窩在小舍做女紅,隻是那會的技藝還不精湛。
繡出來的東西隻是勉強能看。
後來,不知戳破了多少次手指,才終於繡出一塊滿意的帕子。
藍底金邊祥雲,是她借著給他包紮傷口送給他的。
那時候,他嫌棄這個帕子醜,次日就沒再用。
她還以為被他扔了。
後來,她再也沒繡過這個樣式。
直到出宮後在繡衣坊,坊主說第一塊帕子就繡她喜歡的圖樣便好。
想到這裡,孟昭月微微擰了下眉。
秋銘安看到這個紋樣為何會是如此神情?
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再次醒來,天光未亮,門扉卻被人叩響。
“宋大夫?您怎麼來了?”
宋大夫捋了把胡子,“日子差不多了,我來複診。”
一般都是主人家去請,倒是少有大夫主動上門。
孟昭月怔了一下,欣然接受了,“您快請。”
許是用藥對症,宋大夫切脈之後眉眼舒展了不少,“情況好了些,以後每三日服一次藥,再過段時日,說不準可以稍微起起身了。”
孟昭月大喜望外,連忙掏出診金,宋大夫卻隻收了二兩。
“我看姑娘麵色不佳,不如老夫也給你號個脈?”
“多謝大夫關心,我隻是比較畏寒。”
她身體纖瘦,唇色淺淡,說出這話時眸子微微移開。
倒是讓宋大夫不好再說。
也就這時,孟王氏進了門,盯著孟昭月手中錢袋眯了下眸子。
孟昭月笑著將宋大夫送走,一個回身,剩下的三兩碎銀連同那個荷包,轉瞬就被母親扯了去。
“好你個死丫頭,有錢不知道孝敬你娘,還藏私是吧?”
“娘您誤會了,”孟昭月看了眼那個荷包,聲音頓了頓,“這是朝廷給出宮宮女發的柴薪銀,昨日才發。”
孟王氏顛了一下,撇嘴,“算你還有點用。”
看她的眼神,應該不會再著急把自己嫁人了。
所有事情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以至於孟昭月一時忘了昨晚沒想通的事情。
一路勾著嘴角往繡坊走,迎著朝陽好似沐浴著希望。
剛到繡坊,燕兒迎麵走來,朝她揮了揮手。
“孟姐姐,快到冬至了,坊裡接了一批鞋麵的繡活,這是你的那份。”
她遞過來的,是一份紋樣和兩塊錦布。
這種鞋麵上繡的吉祥紋樣有很多,定製也可以。
但她收到這塊,剛好是雲紋——
正麵,畫師繪製的繡稿上祥雲的顏色、形狀甚至紋路,都與她的藍底金邊祥雲一模一樣。
反麵卻要用針腳留出空白圖案。
孟昭月捏著紋樣的手緊了緊,聲音很輕,“這是相府定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