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
謝傾言身下太師椅的椅把被他一個用力,掰了下來。
攥在手裡顛了顛,隨後嘴角勾勒個笑,冷得讓人發抖。
“去,帶來。”
吳周心下一鬆,動作麻利地走了。
魚燈巡遊,綿延百餘裡。
孟昭月聽著身後的喧囂,竟覺得難得的恣意。
尋常日子就是這樣一日挨著一日的過。
偶爾花團錦簇,偶爾燈火闌珊。
“孟姑娘,主子想見你。”
孟昭月頓了一下,這才看向突然出現的吳周。
哪怕這裡是背街的小巷,周遭空無一人,但他也站得很遠。
不過並不難認,“這位……大人,我可以選擇不去麼?”
孟昭月微微低頭,眨著眼睛,手指不斷摩擦著魚燈杆。
“打擾了。”
她低頭的瞬間,吳周一個輕身湊近,抬手就是一個手刀。
暈過去的瞬間,孟昭月耳邊響起另外兩道腳步聲。
接著,便是一路馬車疾馳。
再次醒來時,眼前是輕紗薄帳,身側是錦被華席。
她揉著後頸起身,半空中飄來一道沙啞的聲音。
“醒了?”
是謝傾言。
孟昭月甚至都沒抬頭,就已然聽出了他的聲音。
這聲音裡藏著忍耐和不滿,但又被極力控製著。
遠遠傳來,竟有些失真。
孟昭月下意識咽了下口水,揉脖頸的動作跟著停了。
慌張中帶了些強自鎮定。
掀開薄紗,抬眼,對上遠處之人的視線。
他的雙眼滿是血紅,血絲甚至蔓延到了漆黑眼球中,透著股詭異。
“參……千歲大人萬安。”
話剛一出口,上次在車上的對話就在腦海裡竄了出來,孟昭月果斷改口。
同時下地,行了一禮。
她的鞋襪被人脫了,此時赤裸著腳剛一著地,就感受到了暖意。
不自覺地動了動。
謝傾言的視線就落在她精致白皙的腳趾上。
看她自以為隱蔽的試探。
手上把玩著玉雕——一塊圓頭圓腦、四腳朝天的玉貔貅。
雕工尚淺,棱角分明處剛好硌在手心,刺痛醒神兒。
“晚間做什麼去了?”
話落,他微微側頭,視線仍舊盯著孟昭月,但下頜卻指向榻幾上擺著的一盞魚燈。
——是她攥著那個,被吳周一起帶了回來。
孟昭月微微一頓,“沒做什麼。”
話說得輕巧,但她拇指卻輕撚上微彎的食指,指甲一下下刮弄。
謝傾言的視線在那冷冷一掃,嘴角微勾,手緊攥,“哦?”
極輕的一聲,隨著飄過去的燭光一道飄過來,孟昭月微微抖了一下。
這麼個氛圍,多少有些熟悉。
不同的是,以往謝傾言會直奔主題,有話都在榻上說。
而今日,他坐在遠處屋內正中,一腿橫在另一條腿上,整個人透著陰沉的戾氣。
明明離她還有一段距離,卻讓人怎麼也無法忽視。
目光有如實質的落在她身上,帶著冰碴似的。
孟昭月悄悄抬眼看了下門的位置,“千歲大人若無事,我……”
“哢~”
她的話沒說完,謝傾言動了。
起身時,身後的椅子摩擦著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