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活著,誰不願意好好活著。
孟昭月支起上半身,看著蟬兒收拾好床圍,“請問,如今是什麼日子了?”
“昨日是祭灶節,娘子睡得熟就沒叫您。”
祭灶節。
往年宮中祭灶會有福餅分發的,今年倒是在床上過了。
可是……
入宮服役者,年底可有五日假期。
她如今這身子,怕是回不去了。
可實在也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道理。
“不知,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宮?”
“回宮做什麼?那破地兒能有這兒好?”
滕老的脾氣直,斜了她一眼,便指揮人端藥。
“回宮自有我待的地兒,這裡雖好,卻沒有賴在這的道理。”
還冒著熱氣的藥被端到了跟前,孟昭月說過話,便一飲而儘。
她看得出來,老頭子醫者仁心,自不會害她。
至於這裡的主人,害她又何必多此一舉,直接打死不是更好。
“娘子,來個蜜餞吧?”
玉盤中的蜜餞紋絲如金絲,表麵覆糖霜,還加了百果餡心。
天香棗,宮中珍饈。
孟昭月緩緩搖了搖頭,“不了。”
這點苦,吃得。
話落,頭輕輕垂在軟枕上,緩緩閉上眼睛。
好像還是有點虛弱,困乏得厲害。
迷糊間,耳邊響起一聲輕嘖。
“嘖……進來吧,人睡了。”
門後,適才衣角都沒露一片的謝傾言這時才動了動身。
腳步沉如千斤,卻又輕如鴻雁,生怕哪一下就驚到人。
“放心,我的藥好用著呢。”
孟昭月確實昏睡得很,睫毛都未顫一下。
謝傾言抬手揮了一下,蟬兒立刻退了出去。
空出來的位置瞬間有人補上。
謝傾言站在榻邊,呼吸都透著股小心翼翼。
滕老在一旁,直翻白眼。
“得了,你動作快些。”
話落,人走了,還貼心地為他關了門。
木門“吱呀”聲響起,謝傾言終於動了。
輕輕掀起她背上的被子,露出沾了些紅的中衣。
又將中衣小心翼翼掀開,露出纏得一層又一層的絹布。
這是他三日前上藥時包好的。
傷了的皮肉尚未結痂,仍舊紅腫不堪。
謝傾言閉了閉眼,在懷中掏出最好的金瘡藥,一點點抖落,鋪灑。
儘量每一處紅都會蓋上一層白。
同如他掩蓋自己心思般細致。
不敢露出一絲來。
昭昭雲端月,此意寄昭昭……【引用】
風吹雲遙,漫過數日星光。
除夕這日,宮中設宴。
謝傾言在宮中待了整日,子夜方歸。
暖閣裡隻在外間餘一盞夜燈。
燭光徐徐漫開,照亮誰的隱秘心思。
他每晚都來,卻在今晚多了些焦躁。
他戍邊之前,每年除夕都會將人接到長春宮,兩人一起守歲。
擺上幾道家常菜,添些酒水,若還有機會,便將人抱在懷中,耳鬢廝磨。
儘管難以克製,他也隻會每月放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