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用滋補藥丸壓製她沾染的毒素。
但她越發蒼白的唇色,總是時刻提醒著他,不過徒勞。
沾染了酒氣的衣袍被他脫下,撲簌簌落在床外。
謝傾言上了榻,將她的頭輕輕轉移到自己大腿上,一下下輕捋著她柔順的發絲。
再等等。
突然,他頓了一下。
一直若有若無的掃著他大腿的呼吸忽然頓了一下。
雖然轉瞬就恢複了正常,但他還是捕捉到了。
摸著孟昭月頭發的手跟著一頓。
就像她的呼吸一樣,孟昭月儘力表現得毫無異常。
帶著酒氣的冷香熏在鼻端,孟昭月緊閉的雙眼動都未動。
可她沒有那麼深的定力,身子隱隱透著股緊繃。
她自己或許感覺不到,但抱了她十多個晚上的謝傾言倒是瞬間便感知到了。
昏暗中,燭光氤氳而起,照不亮他眼底的沉悶。
城中時而綻放的煙火,時而打起的鐵樹銀花,合著稚兒的歡唱叫嚷……
喧囂飄響在夜的上空,顯得這一方院落格外冷寂。
謝傾言狠狠咬了下牙,喉結滾動間鬆了手。
指尖離開黑發時輕顫,卻隻敢隔著一段距離輕攥成拳。
隨後深吸了一口氣,將孟昭月安放在軟枕上。
一步步踏出暖閣。
木門輕關時,孟昭月睫毛未顫,呼吸尤穩,漸漸睡去。
既暫時不能歸家,便早些養好身子。
以待來日便是。
而出了門的謝傾言隻著一身中衣,站在門外,仰頭去尋那抹清月。
久久不曾尋到。
吳周遠遠走來,替他披上一件披風。
“主子,安排好了。”
謝傾言挺拔的身影如山尖孤獨的青鬆,聞言隻輕點了下頭。
火紅狐裘繞著脖頸,帶了些不屬於他的皂莢香,謝傾言深深嗅了一口,心口那絲冰涼突然就化了。
就算滿天無月影又如何,月亮自在他身側。
淩晨的青光從遠處蔓延開來,照亮他眼底的青灰。
奉天殿,皇帝端坐龍椅上,接受百官、宗親、以及外朝使臣朝賀。
鐘鼓齊鳴中,三呼祝聖壽。
本該在高呼聲中的帝王卻突然發難,怒斥丞相與太後為貪汙弄權,殘害忠良,令燕北邊境生靈塗炭。
祁懷瑾與其他暗中相助的官員被一箱箱密信驚在了原地。
錦衣衛與禁軍迅速將丞相府、翊坤宮、南國使臣驛站圍控得嚴嚴實實。
城防營也在國舅的授意下,將諸多參與其中的朝臣家屬押解在原地,等待調查。
元朝十一年伊始,太後倒台,其派係朝臣儘數押入詔獄。
相府嫡子大義滅親,皇帝允其入朝,保留原名,改隨母姓。
而曾經的安王祁懷瑾,似早有準備,在禁軍圍困安王府時逃出。
“主子,孟娘子的祖母失蹤了。”
“啪!”
“廢物!”
吳商和暗一渾身是血的跪在那裡,頭深深低著。
謝傾言手中玉杯再次碎成片,刺入手心,他卻顧不上疼,緊攥在手心。
“所有人都散出去找,一查安王回封地的路上,二查通往鎮北軍的驛站。”
他眼底的陰戾快要溢出,雙手不住地顫。
若是……
“誰敢在暖閣亂說,就割了他舌頭。”
吳周立刻下去吩咐,吳商和暗一對視一眼,沉默地出了門。
隻留下謝傾言頹喪的坐在黑暗中。
從淩晨到深夜,他眼看著仇人即將伏誅,朝局即將明朗。
隻差一點,他就可以用餘生守護她,隻守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