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室的空調風帶著微潮的涼意,拂過鍵盤上跳躍的指尖。天水戰隊基地裡,機械鍵盤敲擊聲連成一片細密的網,將午後的寂靜切割成無數細碎的節奏。
沫氿的手指懸在【堅不可摧】的技能快捷鍵上,聖騎士厚重的鎧甲在屏幕裡泛著冷光。她側過頭時,耳麥滑到了脖頸,露出一截白皙的鎖骨:“張隊,您剛才說謝軒前輩……是靠腦子打比賽?”
白露戰隊隊長張斐正捧著保溫杯,聞言抬眼看向天水戰隊訓練室牆上的冠軍錦旗。s1賽季的金色桂冠在日光燈下閃著暗芒,他指尖摩挲著杯沿的茶漬,像是在觸摸那些褪色的像素光影。
“不然呢?”他嗤笑一聲,指尖突然在桌麵輕點兩下,模仿著當年謝軒操作聖騎士時的節奏,“你以為【堅不可摧】那身板,是靠手速硬扛出來的?”
鼠標點擊聲驟然停頓。唐塵推了推滑落的黑框眼鏡,屏幕上【與光同塵】的骨杖正懸在訓練地圖的戰術節點上,密密麻麻的死靈符文在地麵織成暗紫色的網。他沒回頭,卻精準捕捉到張斐語氣裡的悵然。
“謝軒的手速巔峰期也就三百出頭。”張斐忽然提高了音量,像是在跟空氣辯駁,“但你去翻s1半決賽錄像,他用【堅不可摧】卡著三個技能冷卻時間,在龍脊山脈的隘口硬生生拖了白露戰隊十七分鐘——那時候我的【幻夢碎影】就在場上,隱身三次都被他預判到走位。”
沫氿的眼睛亮了。她接任這個賬號時,教練組隻給了“穩”和“扛傷”兩個關鍵詞,卻沒人告訴她這具厚重鎧甲裡藏著這樣的算計。
“那是因為……”
“因為他算準了我急於突破的心態。”唐塵忽然開口,骨杖在屏幕上劃出一道弧線,恰好落在張斐剛才說的隘口位置。
“聖騎士的‘信仰壁壘’冷卻七十二秒,‘神聖嘲諷’三十五秒,他故意在第三次嘲諷時提前半秒交技能,讓你誤以為他失誤了。”
張斐猛地轉頭,保溫杯“咚”地砸在桌沿。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唐塵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條紋,那雙盯著屏幕的眼睛裡,正倒映著當年那場比賽的複盤數據。
“你倒是記得清楚。”張斐的語氣複雜起來。
“因為那是謝軒最後參加了幾次團戰。”唐塵的指尖在“保存戰術”按鈕上頓了頓,“他在休息室裡把所有預判邏輯寫滿了三張a4紙,說怕我忘了。”
訓練室裡隻剩下服務器運行的嗡鳴。沫氿看著唐塵屏幕上那些標注著不同顏色的時間軸,忽然明白為什麼粉絲總說天水戰隊的比賽像在下棋——他們的隊長,連退役隊友的思維軌跡都能原封不動地複刻進戰術板。
張斐忽然笑了,笑聲裡帶著點自嘲:“當年我去t大圳海大學)找你們倆,在階梯教室後門蹲了三節課。謝軒背著雙肩包從裡麵出來,手裡還攥著高數習題冊,我說‘來白露吧,給你雙倍獎學金’,你猜他說什麼?”
唐塵的喉結動了動。那是大三的秋天,梧桐葉落滿了電競社的窗台,謝軒的手指在舊鍵盤上敲出劈裡啪啦的聲響,屏幕上的聖騎士剛在大學聯賽裡拿了五殺。
“他說‘唐塵的戰術比你的獎學金值錢’。”唐塵輕聲接道。
“放屁!”張斐脫口而出,又很快收斂了情緒,“他當時明明說‘我跟唐塵在打校內賽,沒空’。”
這段對話像投入湖麵的石子,在唐塵的記憶裡漾開圈圈漣漪。
他想起那個被泡麵盒堆滿的電競社活動室,謝軒的手速那時還能穩定在三百五,操作【堅不可摧】像頭靈活的犀牛,總能精準撞開圍攻他的對手。而自己的【與光同塵】那時還叫【拾光者】,隻是個在後排默默召喚骷髏的小透明。
“你們當時打那個什麼……高校挑戰賽,用死靈法師加聖騎士的組合,被論壇笑了半個月。”張斐忽然說,“所有人都說你們是‘慢速二人轉’,結果呢?決賽你們靠那個龜縮戰術贏了a大的全攻隊。”
唐塵的嘴角彎了彎。那場決賽他至今記得清楚,對方的狂戰士選手手速突破四百,斧子劈得地麵都在顫抖。
謝軒的聖騎士被逼到角落,血條隻剩最後一絲,卻硬是用“聖盾術”卡著最後0.5秒的無敵時間,等來了他召喚的骨龍。
“謝軒當時在語音裡喊‘唐塵你再不放大招我就要刪號了’。”唐塵說著,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節奏和當年謝軒喊這句話時的呼吸頻率一模一樣。
張斐望著他的側臉,忽然覺得有些恍惚。眼前這個戴著黑框眼鏡、看起來像個普通大學生的年輕人,當年在高校賽的解說台上,麵對鏡頭還會緊張得攥緊衣角。
可就是這個年輕人,用所有人都看不起的死靈法師,在職業聯賽裡殺穿了整個s1賽季。
“說起來,謝軒退役前跟我打了場友誼賽。”張斐忽然拋出個重磅消息,“就在你們奪冠後的慶功宴第二天,他用小號刺客,我用【幻夢碎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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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塵的動作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