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合佛門之力,確實不是一句口頭上的話語,而是要真真切切讓處於各地的寺廟,一同動員,整合人才,共抗外敵的。
如此一來,似普濟寺送來的地方惡霸,必須接收管理。
同樣對於內部沙彌的培養,也絕不“友善”——
“五苦消乏湯,是一場考驗;”
“定逸在沙彌之中似癲非癲,是又一場考核;”
“甚至連胡西霸這種人的存在,都是對於眾沙彌的磨礪,僧舍內發生的事情都有記錄,並非置之不理。”
“這層層磨礪,正是為了選拔出修行種子,增加寺內的高手數量!”
戒聞越說越是直白。
聲音裡滿是無奈。
展昭默默聽著。
神情裡頗為動容。
回想起來,如果大相國寺真的強盛至極,確實沒必要眼巴巴地收自己入門。
畢竟展昭在雲棲山莊的表現,可是挺桀驁的。
大庭廣眾之下,指控六扇門為凶手,對六扇門人更是說揍就揍。
要知江湖不僅論武功高低,還要講背景,看勢力。
六扇門遍及天下,乃朝廷正式的執法機構,彆說江湖散人,即便是各地門派都不敢得罪,多有禮讓。
畢竟除非在家鄉的門派待上一輩子,不然行走天下,總有遭遇捕快的時候,一想到得罪對方的後果,唯有一個忍字。
展昭卻沒有半分忍讓。
他習武本就不是忍氣吞聲,而是順應自己的心意,講究一個通達。
至於隱忍低調,或許苟著默默撈取好處,有另一番快感,可那不適合自己的心性,他不取之。
這樣的風格,與佛門其實是衝突的。
所以在這裡,哪怕感悟《清淨如來藏》,於武學上有了意外的驚喜,可發現沙彌的處境,再見胡西霸這種人都不被驅逐,展昭心頭就生出了厭煩。
才會有現在這場質問。
但此時此刻,了解到大相國寺烈火烹油的表象之下,真正背負的重擔時,再看看剛剛到手的名捕玉鑒,展昭有所觸動。
‘六扇門四大名捕,說認輸就認輸,為了低頭情願交出象征身份的玉鑒;’
‘天下第一刹,表麵上無限風光,實則住持重傷,僧眾遭劫;’
‘背地裡都有種種艱難險阻……’
‘展昭啊展昭,你自以為能耐,迫不及待地出了家鄉,行走江湖,是否真有縱橫天下的本事?’
‘或許來到此,正是冥冥中的機緣,經曆案情凶險,世情磨礪!’
一心至此,仿佛一層枷鎖頓開,展昭的腦海中霍然閃出《清淨如來藏》的心法,眉宇間浮現出感悟之色。
持宏禪師見狀,馬上道:“方才替定覺根除異種真氣的,是老衲自《清淨如來藏》中悟出的一門‘八風不動心經’,諸般外惑如塵揚鏡麵,此法便是那拂塵之手……”
他開始毫無保留的講述其中的訣竅。
這門“八風不動心經”,核心要義是修習者通過禪定與觀想,逐漸超脫世俗八風,即利、衰、毀、譽、稱、譏、苦、樂的侵擾,使心靈如明鏡止水,映照萬物,而不染塵埃。
持宏禪師是每日靜坐觀想,將心神沉入丹田,默誦法訣,逐漸剝離雜念。
修至大成時,可從外相中直指本心,不受任何情緒乾擾。
戒聞也接著道:“我從《清淨如來藏》裡悟出的煉心法,也與八風有關,名‘八風煉心’,主動置身於八風情境,以禪心觀照自身反應,逐步消解執念。”
“利衰毀譽如雲煙,稱譏苦樂皆幻影!”
展昭默默聆聽,與自己參悟的澄心決作為映照,緩緩地道:“五蘊皆空……八風不動……皆不適合我!我所追求的,應是六心澄照!”
一念至此,體內六大竅穴頓時為之呼應,展昭眉頭舒展,一股中正平和的氣息彌漫開來。
“小師弟當真是修行奇才,又有進境!”
戒聞哈哈一笑,準備趁熱打鐵:“當入僧籍,正式為戒字輩僧人!”
“不!”
展昭堅定搖頭:“在下入寺短暫,並無禪心,願為一掃地沙彌,六心澄照,清靜自在。”
依舊拒絕。
但這一次,他心中不再糾結於什麼輩分,什麼法號。
同樣是這一次,他的念頭裡再無掃地僧有隱世大佬的威風,有意無意的模仿。
而是發自本心,知行如一。
戒聞一時怔然,持宏禪師卻已含笑合十:“善哉善哉,少俠今日始入我大相國寺門牆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