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青石古鎮，暗流隱現
傍晚時分，我終於踏入了青石鎮的地界。
鎮子比李家村大了何止十倍，依著一條清澈見底的河流而建，房屋多是就地取材的青石壘砌，顯得古樸而堅固。一條主街貫穿全鎮，兩側店鋪林立，酒旗招展，雖已近日落，街上依舊人來人往，頗為熱鬨。空氣中彌漫著飯菜的香氣、牲畜的氣味以及河水的濕潤氣息，充滿了人間煙火的活力。
與李家村死寂壓抑的氛圍截然不同，這裡似乎並未受到太多邪祟傳聞的影響，至少表麵上一片祥和。
我尋了家看起來乾淨樸素的客棧，名叫“悅來居”，要了間最便宜的廂房。店小二見我風塵仆仆，衣衫普通，倒也沒怠慢，麻利地引我上樓。
房間不大，陳設簡單，但窗明幾淨，被褥也乾燥清爽。我將行囊放下，付了房錢，又向小二打聽了幾句鎮上的情況，尤其是醫館和可能售賣些稀奇古怪玩意兒的店鋪。
小二頗為健談，笑道：“客官是第一次來我們青石鎮吧？咱們這兒最大的醫館是‘濟世堂’，坐堂的劉大夫醫術高明，價格也公道。至於稀奇玩意兒……您可以去鎮東頭的‘鬼市’碰碰運氣，不過那地方魚龍混雜，真假難辨，得靠眼力。”
我謝過小二，關好房門。並未急於外出，而是先盤膝坐在床上，嘗試運轉冥棺訣。這幾日趕路，雖偶有調息，但環境嘈雜，效果甚微。此刻身處相對安全的室內，我凝神靜氣，引導著那絲微弱得可憐的灰黑色死氣，小心翼翼地遊走於破損的經脈之中。
過程依舊緩慢而痛苦，如同用鈍刀刮擦著脆弱的水管。那些灰紅淤塞之處更是頑固，死氣流經時滯澀無比，甚至隱隱有引發殘餘衝突的跡象。一個時辰過去，我也隻是勉強讓死氣循環了微不足道的一小周天，額頭上已布滿細密的冷汗。
“看來想要靠自行修煉恢複，非朝夕之功。”我歎了口氣，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按照這個速度，想要恢複到之前的狀態，恐怕需要經年累月的時間，這還不算那潛在的隱患。
必須另尋他法。或許孫郎中殘圖上標記的地點，或者這鎮上的醫館、鬼市，能有些線索。
稍作洗漱，我下樓來到客棧大堂，點了碗素麵，一碟小菜，邊吃邊留意著周圍的談話。客棧是消息流通之地，或許能聽到些關於黑水寨或者其它不尋常的事情。
果然，鄰桌幾個行商模樣的人正在高談闊論，話題正是黑水寨。
“……聽說沒？黑水寨昨天又死了一個！是寨主家的護院教頭，身手好得很，結果也成了乾屍！”
“我的天！這都第幾個了？官府還沒個說法？”
“說法？屁的說法！現在寨子裡有點門路的都往外跑，投親靠友去了。剩下的人，晚上都把門窗釘死，還是防不住啊！”
“唉，真是造孽！你說會不會是……那種東西？”
“噓！小聲點！彆瞎說！不過啊，我聽說鎮上的王神婆偷偷去看過，回來就病了，嘴裡一直念叨著什麼‘紅衣’、‘索命’之類的胡話……”
幾人聲音壓得更低，臉上帶著懼意。
我默默吃著麵，心中沉吟。看來黑水寨的事情並非空穴來風，而且愈演愈烈。紅衣索命……這特征倒是與一些記載中的“豔屍”、“畫皮”之類的精怪有些相似，但吸乾精血的手段又更為酷烈。
正思忖間，客棧門口一陣喧嘩，走進來幾個穿著公門服飾的衙役，為首的是個麵色冷峻、腰挎鋼刀的捕頭。他們一進來，大堂裡的聲音頓時小了許多，顯然對這幾位有些忌憚。
那捕頭銳利的目光掃過大堂，在經過我這邊時，似乎微微停頓了一下，但很快移開。他們徑直走到櫃台，向掌櫃詢問了幾句，似乎是在打聽最近有沒有什麼形跡可疑的外來人。
我心中微凜，但麵上不動聲色，繼續低頭吃麵。我現在這副落魄模樣，與“可疑”二字倒也貼邊，隻是不知他們具體在查什麼。
衙役們問了幾句便離開了，大堂裡的氣氛才重新活躍起來。
吃完麵，我起身結賬，決定先去鎮東頭的“鬼市”看看。那裡既然魚龍混雜，或許能避開官府的耳目，打聽到一些更隱秘的消息，甚至能找到些對恢複傷勢有用的東西。
夜色漸濃，青石鎮華燈初上。主街上依舊熱鬨，但當我拐入通往鎮東的小巷時，喧囂便漸漸遠去。巷子深處，隱約可見一片燈火闌珊之處，人影綽綽，卻無甚喧嘩，透著一股詭異的寂靜。
那裡，便是青石鎮的鬼市。看似平靜的小鎮之下，暗流已然開始湧動。
（第四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