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血衣祭壇,怨靈初現
荒草萋萋,殘月孤懸。破敗的古祭壇上,那件疊放整齊的鮮紅嫁衣,在清冷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仿佛一團凝固的血液,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陰邪與怨懟。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種陳年香燭混合腐敗物的怪味,源頭正是那祭壇中央用暗紅顏料繪製的詭異陣法。
冥棺印記傳來持續而清晰的刺痛感,警示著此地極度危險。那件嫁衣絕非凡物,其上凝聚的怨氣之重,遠超我之前遇到的任何邪祟。黑水寨的慘案,義莊的屍變,恐怕都與此脫不了乾係。
我屏住呼吸,將自身氣息收斂到極致,如同融入了周圍的陰影,仔細觀察。祭壇周圍除了風聲和蟲鳴,一片死寂,那紅衣邪祟的本體似乎並不在此,隻留下了這件充滿怨念的嫁衣作為陣眼或是某種標記。
陣法中央那三根纏繞枯發的漆黑木樁,給人一種極其不祥的感覺,像是某種邪惡的儀式道具。我回想起一些古老傳聞,有些邪修或精怪會利用含怨而死的女子衣物或遺物,布設陣法,吸納陰煞怨氣,修煉邪功或煉製邪物。
難道這紅衣邪祟,是被人為製造出來的?還是說,它憑借這件嫁衣作為憑依,在此地汲取力量?
無論如何,不能任由這邪陣存在下去。毀掉它,或許能削弱那紅衣邪祟的力量,甚至逼它現身。
我悄然從斷碑後潛出,如同狸貓般躡足靠近祭壇邊緣。越是靠近,那股陰寒怨氣就越發濃重,仿佛有無數冤魂在耳邊哭泣嘶嚎,擾人心神。我緊守靈台,默運冥棺訣,一絲灰黑色的死氣在體內流轉,抵禦著怨氣的侵蝕。
在距離祭壇約三丈之處,我停下腳步,這個距離足以發起攻擊,也留有反應的空間。我緩緩抽出柴刀,雖然刀身殘破,但灌注冥棺死氣後,仍是破邪的利器。
目標,首先是那三根詭異的漆黑木樁!
我深吸一口氣,正欲暴起發難,異變陡生!
那件靜置的鮮紅嫁衣,突然無風自動!如同被無形之手提起,倏地展開!寬大的袖袍和裙擺在月光下飄蕩,嫁衣之下卻空無一物!緊接著,一股濃鬱如墨的黑紅色怨氣從嫁衣中洶湧而出,在空中迅速凝聚、扭曲,化作一個模糊的、身穿嫁衣的女子輪廓!
她低著頭,長發披散,遮住了麵容,隻能看到一雙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手從寬大的袖口中伸出,指甲烏黑尖銳。一股滔天的怨念與悲傷如同潮水般席卷開來,瞬間籠罩了整個祭壇區域!
“嗚……嗚嗚……”
低沉的、令人心碎的哭泣聲在夜空中回蕩,不似人聲,充滿了絕望和恨意。
怨靈!而且是被特殊祭煉過的、極其強大的怨靈!那件嫁衣就是它的核心憑依!
怨靈凝聚成形的瞬間,便猛地抬起頭!長發向兩側分開,露出了一張……沒有五官的臉!不,不是沒有五官,而是她的眼睛、鼻子、嘴巴都被密密麻麻的、如同血線縫合的痕跡所覆蓋,看上去猙獰可怖!
“還我……命來……負心人……全都該死!”
淒厲的尖嘯取代了哭泣,怨靈化作一道紅黑相間的流光,帶著撕裂靈魂的陰風,朝我猛撲過來!速度之快,遠超之前的焦屍!
我早有準備,在她動身的刹那,柴刀已然揮出!
“冥棺鎮煞!”
灰黑色的刀光劃破夜色,迎向撲來的怨靈!刀身上的冥棺死氣對怨靈這類魂體有著天然的克製作用。
然而,這怨靈比我想象的還要強悍!她竟不閃不避,烏黑的利爪直接抓向刀鋒!
嗤啦!
如同熱刀切牛油,怨靈的利爪與刀鋒接觸的瞬間,被冥棺死氣灼燒得冒出陣陣黑煙,發出痛苦的嘶鳴。但她衝擊的勢頭卻絲毫不減,另一隻爪子帶著淩厲的陰風,直取我的咽喉!
我心中一驚,側身避讓,刀勢一轉,橫削她的腰際。怨靈身形飄忽,如同沒有重量,輕易避過刀鋒,長發如同毒蛇般甩動,纏向我的手臂!發絲上蘊含著強烈的怨念侵蝕之力!
我急忙催動冥棺死氣,震開纏繞的發絲,但手臂仍感到一陣刺骨的冰寒和麻痹感。好厲害的怨氣!
短短幾個呼吸間,我與這怨靈已交手數招。她速度奇快,攻擊詭異,怨念侵蝕力極強,而且似乎沒有實體,尋常物理攻擊效果甚微。我的冥棺死氣雖能克製她,但她怨氣滔天,源源不絕,一時間竟奈何她不得,反而被她逼得連連後退,險象環生。
這樣下去不行!必須攻擊她的核心——那件嫁衣!
我瞅準一個空隙,硬生生承受了她一記爪風(肩頭衣衫破裂,留下幾道烏黑的指印,火辣辣地疼),借力向後一躍,同時左手迅速從懷中掏出了那枚在鬼市購買的符文銅錢!
“敕!”
我將一絲冥棺死氣注入銅錢,奮力擲向那件懸浮在半空、不斷散發出怨氣的鮮紅嫁衣!
銅錢化作一道微弱的金光,射向嫁衣!
怨靈似乎察覺到了威脅,發出一聲尖嘯,舍棄對我的攻擊,猛地回身撲向銅錢,想要攔截!
就是現在!
我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將體內恢複不多的冥棺死氣提升到極致,全部灌注於柴刀之上!刀身灰芒暴漲,發出低沉的嗡鳴!
“安魂——斬!”
我怒吼一聲,身形如電,柴刀帶著引渡亡魂、歸於寂滅的意境,不再是劈砍,而是如同穿透虛空般,直刺怨靈後心與那嫁衣之間的無形聯係!
這一刀,傾注了我對冥棺真意的最新領悟,目標並非怨靈本身,而是斬斷其與憑依之物(嫁衣)的羈絆!
(第五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