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怨氣衝天，夜探凶宅
踏入黑水寨的瞬間，仿佛一步從陽間跨入了陰曹。寨內死寂無聲，家家戶戶門窗緊閉，不少房屋的門窗上還貼著歪歪扭扭的符咒，卻大多已被風雨侵蝕或邪氣汙染，失去了靈光。街道上散落著紙錢和白燈籠的碎片，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和一種屍體腐爛的惡臭，令人作嘔。
一股冰冷刺骨、充滿了無儘怨恨的陰風在寨中盤旋，吹得人汗毛倒豎。我右臂的冥棺印記灼熱異常，清晰地指向寨子深處某個方向——那裡，正是怨氣最為濃稠的核心！
李霸先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握緊了拳頭，指節發白。他身後的護衛們更是緊張地環顧四周，手握刀柄，如臨大敵。
“寨主……您……您可算回來了！”一個管家模樣、麵色慘白的老者踉蹌著迎上來，聲音顫抖，“昨晚……昨晚又……又死了三個！都是……都是被吸乾了……”
李霸先粗暴地打斷他：“閉嘴！婉……那東西現在在哪？”
老管家恐懼地指向寨子後方，一座建在半山腰、相對獨立的青磚大宅：“還……還在那院子裡……沒……沒出來……但哭聲……哭聲就沒停過……”
那宅院，想必就是婉娘生前所居，也是她遇害之地，如今成了怨靈盤踞的凶宅。
李霸先深吸一口氣，強行鎮定下來，轉頭對我說道：“墨先生，你也看到了。那邪物就盤踞在後宅。白日裡它尚且收斂，一到夜晚便出來害人！先生若有手段，還請儘快施展！”
我點了點頭，目光掃過那座被濃鬱黑紅色怨氣籠罩的宅院，沉聲道：“怨氣凝實，已成氣候。需得先探明其虛實，尤其是其怨念根源與憑依之物是否仍在宅中，方能設法克製。貿然闖入，恐有不測。”
李霸先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但還是壓著火氣道：“先生需要如何探查？”
“今夜子時，陰氣最盛之時，我需獨自靠近宅院外圍，以秘法感應。”我提出要求，“在此期間，任何人不得靠近，以免驚動邪物，或乾擾我施法。”
李霸先盯著我，似乎在判斷我是否故弄玄虛。半晌，他才咬牙道：“好！就依先生！錢師爺，給墨先生安排住處，就在……就在前院廂房吧！派人守住各處通道，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去後宅！”
他顯然不敢讓我離得太遠，又怕我耍花樣。前院廂房，既在監控之下，離後宅又有一定距離，是個折中的選擇。
我被安置在一間還算乾淨的廂房。錢師爺皮笑肉不笑地交代了幾句，留下兩名護衛“保護”，便離開了。房門虛掩，我能感覺到那兩名護衛的氣息就守在門外。
我並不在意，盤膝坐在床上，閉目調息。體內的冥棺死氣因為身處這怨氣環境中，反而活躍了一些，但依舊微弱。我必須為子時的探查做好準備。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寨子裡的死寂被夜晚放大，唯有那從後宅方向隱隱傳來的、若有若無的女子哭泣聲，如同魔音灌耳，折磨著所有人的神經。門外的護衛呼吸急促，顯然也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
子時將至。
我睜開眼，精光一閃而逝。推開房門，對那兩名緊張兮兮的護衛道：“我要開始施法探查，你二人退到院門處，無論聽到任何動靜，不得靠近此屋十丈之內，否則法術反噬，後果自負。”
兩人如蒙大赦，連忙點頭，快步退走。
支開了眼線，我並未在房內停留，而是如同鬼魅般翻出後窗，借著陰影的掩護，悄無聲息地朝著後宅方向潛去。所謂的“秘法感應”自然是托詞，我要親自去那凶宅外圍，用冥棺印記近距離感知婉娘的狀態，並尋找可能存在的、與黑袍法師相關的線索。
越靠近後宅，怨氣越重，溫度也越低。周圍的草木都已枯萎，地麵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白霜（此時並非寒冬）。那哭泣聲也越來越清晰，充滿了絕望和刻骨的恨意，聽得人頭皮發麻。
後宅被一道高牆圍住，朱漆大門緊閉，上麵貼滿了各種符籙，但大多已黯淡無光，甚至有些符紙變成了黑色，仿佛被怨氣腐蝕。濃稠如墨的黑紅色怨氣如同實質般從院牆內彌漫出來，在空中扭曲蠕動。
我隱在一棵枯樹後，全力運轉冥棺訣，將感知提升到極限，小心翼翼地探向宅院內。
瞬間，無數混亂、痛苦、充滿血腥的畫麵碎片湧入我的腦海——掙紮、哀求、背叛、虐殺、冰冷的詛咒……這是婉娘臨死前最後的記憶碎片，被滔天怨氣烙印在了此地！
通過這些碎片，我隱約“看”到了一個麵容模糊、但眼神狠厲的中年男子（無疑是李霸先）的身影，以及一個籠罩在黑袍中、手持詭異骨杖、麵部如同骷髏的法師（黑袍法師！）。正是他們二人，共同主導了婉娘的慘死！
而婉娘的怨魂，此刻就盤踞在宅院主屋之內，她的氣息比在古祭壇時更加狂暴和不穩定，顯然失去了嫁衣憑依對她影響巨大，但也讓她更加瘋狂。除了衝天的怨念，我還感知到一絲極其隱晦、卻更加陰邪的意念，如同寄生蟲般纏繞在婉娘的魂體核心——是那黑袍法師留下的控製印記！他果然還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婉娘！
就在這時，宅院內的哭聲戛然而止！
一股冰冷、怨毒到極點的意念猛地鎖定了我藏身的位置！
“是你……毀我衣冠……阻我複仇……你也……要死！”
婉娘發現我了！失去嫁衣後，她對冥棺之力的感應似乎更加敏銳！
轟！
宅院的朱漆大門猛地炸開，木屑紛飛！一道濃鬱的血色怨氣如同怒龍般衝出，直撲我而來！怨氣之中，婉娘那張被血線縫合的臉龐若隱若現，扭曲猙獰！
我心中一驚，沒想到她感知如此敏銳，反應如此激烈！此刻絕非硬拚之時！
我毫不猶豫，轉身便走，將速度提升到極致，向著前院方向疾馳！同時將冥棺死氣遍布全身，抵禦身後追來的怨氣侵蝕！
“哪裡走！”婉娘厲嘯連連，怨氣如影隨形！
我必須將她引到前院，引到李霸先等人麵前！是時候，讓這場恩怨，當麵清算了！
（第五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