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蟄伏療傷，暗流未平
意識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與劇痛中沉浮，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隻是一瞬。當我再次恢複些許知覺時，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意和全身散架般的疼痛。喉嚨乾得冒火，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腹間的傷痛，左肩更是傳來鑽心的痛楚。
我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粗糙的岩石洞頂，幾縷天光從藤蔓縫隙間透入，已是白天。我正躺在那個臨時找到的淺洞深處，身下是冰冷的石板。
嘗試動一下手指，卻引來一陣劇烈的抽搐和更深的痛楚。內視之下，情況比想象的更糟。經脈如同被烈火燒過的荒原，處處是焦黑裂痕，那些剛剛打通的節點也黯淡無光，冥棺死氣微弱得幾乎感應不到，隻能在心脈處勉強維持一絲不滅。煞氣反噬留下的暗傷更是如同附骨之疽，潛伏在經脈深處，與冥棺死氣形成詭異的灰紅淤塞，時不時傳來針刺般的痛感。
左肩骨裂，稍微一動就痛徹心扉。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這次……真是險死還生。”我嘴角扯出一絲苦澀的弧度。能從那黑袍法師手中撿回一條命，已是僥幸，全靠那柄詭異的短刺和碎片最後的異動。
當務之急是療傷和恢複體力。我掙紮著挪動身體，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這個簡單的動作就讓我眼前發黑，喘了半天氣。從行囊中取出水囊，小心翼翼地喝了幾口，滋潤了一下乾涸的喉嚨，又找出孫郎中給的傷藥，內服外敷。藥力化開，帶來一絲微弱的暖意，稍稍緩解了部分疼痛。
然後，我嘗試運轉冥棺訣。過程緩慢而痛苦，如同在破碎的河道中引水，每前進一寸都艱難無比。但這是唯一的希望。我摒棄雜念，將全部心神沉入其中，引導著那絲微弱的死氣，如同工匠修補瓷器般，一點點地滋養、修複著受損的經脈。
時間在痛苦和專注中緩緩流逝。洞外日升月落，不知過了幾天。我如同冬眠的野獸，蜷縮在洞中，除了必要的飲水和服用傷藥，幾乎將所有時間都用來運功療傷。
得益於冥棺訣的神異以及之前冒險衝開經脈節點打下的基礎，傷勢的恢複速度比預期要快一些。五天後，我已能勉強行動，雖然依舊虛弱，但至少有了基本的自保之力。冥棺死氣恢複了一成左右，能在體內完成小周天循環，不斷滋養傷體。左肩的骨裂也在藥力和死氣的雙重作用下開始愈合，隻要不劇烈運動，已無大礙。
但那些煞氣殘留形成的灰紅淤塞，卻如同頑石，冥棺死氣流經時依舊滯澀刺痛，難以化解。這隱患不除，終是心腹大患。
在此期間，我也仔細檢查了此次的“戰利品”。那根詭異骨杖通體漆黑，觸手冰涼，杖身刻滿了扭曲的符文，頂端鑲嵌著一顆不知名獸類的眼珠，散發著濃鬱的邪氣，顯然是一件強大的邪道法器，但我暫時不敢輕易觸碰。骷髏麵具材質非金非木，入手沉重，麵具內部似乎有細微的能量流動，戴上它或許能隱藏氣息或有什麼其他效用，但同樣邪門，需慎用。
最重要的，是那柄暗血短刺。它被我重新用油布包裹，安靜地躺在行囊角落。幾次接觸下來，我發現隻要不主動引導其煞氣，它便處於一種沉寂狀態，但那種冰冷的凶戾感始終存在。黑袍法師臨死前的驚呼“魔骸噬主”依舊縈繞在我心頭。這短刺，必須儘快弄清它的來曆和用途。
傷勢稍穩，我開始思考接下來的行動。黑水寨經過此番變故，李霸先定然驚懼交加，要麼加強戒備，要麼可能已經逃離。婉娘的怨靈不知所蹤，但怨念未消，必會卷土重來。青石鎮也不知是否受到波及。
更重要的是，黑袍法師的出現，將血骸魔神的陰影再次拉近。他顯然是為了碎片而來，這說明碎片的存在已經引起了某些存在的注意。我必須更加小心。
“當務之急，是徹底解決婉娘和李霸先的恩怨，消除黑水寨這個隱患。然後，必須儘快提升實力，並探尋碎片的秘密和短刺的來曆。”我心中定下計劃。孫郎中殘圖上的“隕星穀”或許是個方向，但需從長計議。
又調息了一日，感覺實力恢複到了約莫兩成半，雖然依舊弱小，但已能應付一般情況。我決定離開山洞，先去黑水寨附近探查一下情況。
小心撥開洞口的藤蔓，久違的陽光有些刺眼。山林依舊，但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股不同尋常的緊張氣氛。鳥獸的聲音都稀少了許多。
我隱匿行蹤，朝著黑水寨的方向潛行。然而，還未靠近寨子，便看到遠處寨門方向濃煙滾滾，隱約傳來喊殺聲和哭嚎聲！
出事了！
我心中一凜，加快腳步，悄無聲息地靠近。躲在一處高坡的樹叢後向下望去，眼前的景象讓我倒吸一口涼氣！
黑水寨，已然陷入一片火海！寨牆多處坍塌，寨內房屋燃燒，濃煙蔽日！寨子內外，到處都是廝殺的身影！一方是黑水寨的護衛和寨民，另一方……赫然是穿著青石鎮官差服飾的兵丁，以及一些看起來像是正規軍的人馬！
官兵在攻打黑水寨？!
隻見官兵人數眾多，裝備精良，攻勢凶猛。而黑水寨的人雖然拚死抵抗，但顯然群龍無首（李霸先不見蹤影），陣腳大亂，節節敗退。地上已經躺滿了屍體，有寨民的，也有官兵的，血流成河。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因為黑袍法師和李霸先的惡行暴露，官府前來剿匪？還是說……另有隱情？
我目光銳利地掃過戰場，忽然，在官兵陣營後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青石鎮的王捕頭！他正指揮著幾名衙役，神色冷峻。
而在戰場邊緣，一處相對安靜的山坡上，我還看到了幾個穿著並非官服、氣息沉穩的身影在冷眼旁觀，其中一人，赫然是之前客棧裡遇到的商隊首領，那個麵容精明的胖商人！他此刻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遠遠地看著廝殺的戰場。
事情，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黑水寨的覆滅背後，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推動。
（第六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