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水下奇市，波瀾暗藏
亥時末，月隱星稀，河麵上籠罩著一層薄霧。我依約來到碼頭東側，找到了第三根刻有模糊印記的石樁。等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一艘無燈無帆、通體漆黑的小舟，如同幽靈般從霧中悄然滑出，停靠在石樁旁。
舟上隻有一個戴著鬥笠、看不清麵容的艄公，他無聲地指了指船艙。我亮出鐵牌，艄公微微頷首。我縱身躍上小舟，艙內已有兩三人默然端坐，氣息晦澀，顯然都是修行者。
小舟再次無聲滑入霧中，朝著河心駛去。約莫行了一刻鐘，前方霧氣漸濃，艄公取出一枚散發著微光的珠子，嵌入船頭一個凹槽。頓時，小舟周圍泛起一圈漣漪，船頭緩緩沉入水中！
我心中微驚，但見艙內其他幾人都神色如常，便也穩住心神。小舟完全沒入水中，卻被一層無形的氣罩包裹，滴水不進，繼續向下潛行。
水下光線昏暗，隻能憑借船頭珠光視物。又下潛了數十丈，前方忽然出現一片朦朧的光亮。靠近些才看清，那竟是一座依托水底巨大礁石群建造的、被巨大透明光罩籠罩的水下建築群！亭台樓閣，鱗次櫛比，宛如龍宮！
小舟穿過光罩，進入其中。內部並無河水，空氣清新，靈氣濃度比外界高出數倍！街道由光滑的玉石鋪就，兩旁店鋪林立，掛著各式各樣的招牌，閃爍著奇異的靈光。來往行人大多遮掩容貌，氣息強弱不一，但最弱的也有煉精化氣中後期的水準。
這就是水下坊市！果然彆有洞天！
小舟在一個僻靜的碼頭停靠，艄公示意我們下船。那幾位同行者默不作聲地迅速融入街道人流。我定了定神，也踏上這奇異的街道。
坊市內交易方式各異。有的店鋪明碼標價，有的則需以物易物。售賣的東西更是五花八門：從常見的丹藥（聚氣丹、療傷散）、符籙（火球符、神行符）、低階法器（飛劍、護身玉佩），到各種奇特的礦石、靈草、妖獸材料，甚至還有一些殘破的功法玉簡、不知名的古籍殘卷。
我走走停停，看得眼花繚亂，同時也暗暗心驚。這裡很多東西的價格都高得嚇人，動輒需要靈石交易。我身上那點金銀，在這裡恐怕連最差的丹藥都買不起。雷豹所謂的“資助”，恐怕也有限。
我的目標很明確：一是尋找能化解體內煞氣淤塞的丹藥或方法；二是打探關於落霞山邪物、天機混亂的消息；三是看看能否找到與冥棺、碎片相關的線索。
我先是走進一家名為“百草閣”的丹藥鋪。掌櫃是個留著山羊胡的老者，氣息在煉氣化神初期左右。
“掌櫃，可有化解異種能量淤塞，尤其是煞氣侵體的丹藥？”我壓低聲音問道。
老者抬了抬眼皮，慢悠悠地道：“煞氣淤塞？這可不好辦。尋常‘清心丹’、‘化淤散’效果甚微。本店倒是有一種‘淨煞丹’，乃是用百年淨心蓮為主藥煉製，專克煞氣，不過價格嘛……”他伸出三根手指，“三十塊下品靈石。”
三十塊下品靈石！我心中苦笑，這對我而言是個天文數字。我搖了搖頭，轉身離開。看來這條路暫時行不通。
我又逛了幾家售賣典籍的店鋪，翻看了一些雜聞異事錄，關於落霞山邪物，眾說紛紜，有的說是上古魔物複蘇，有的說是某個邪修練功走火入魔，並無確切消息。至於天機混亂，更是諱莫如深，無人敢多談。
倒是在一個偏僻角落的地攤上，我有了意外發現。攤主是個蒙著麵紗的女子，攤位上隻擺著幾件不起眼的物品，其中有一塊暗紅色的、巴掌大小的殘破鐵片，上麵鏽跡斑斑，卻隱隱散發著一絲與我懷中碎片同源、但微弱無數倍的古老氣息！
我心中劇震，強壓下激動，蹲下身，故作隨意地拿起旁邊一塊普通的礦石把玩，問道：“這鐵片怎麼賣？”
麵紗女子聲音清冷：“不賣靈石，隻換東西。”
“換什麼？”
“一枚‘定魂珠’，或者等價的滋養神魂的寶物。”
定魂珠？那可是凝練神魂、抵禦心魔的珍稀寶物，價值遠超淨煞丹。我搖了搖頭，我現在根本拿不出來。
我放下礦石，裝作不經意地問道：“這鐵片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不知是何來曆？”
女子淡淡道：“不知，從一處古戰場遺跡所得，似有奇異，但於我無用。”
古戰場遺跡？我記下這個信息，無奈地離開了攤位。雖然沒能得到鐵片，但至少確認了，這世上確實存在與碎片相關的東西，或許不止我手中這一塊。
時辰已近子時，坊市中央的拍賣會即將開始。那是整個坊市最熱鬨、也最容易出現好東西的地方。我按照雷豹的交代，前往拍賣場。
拍賣場是一座圓形大殿，人頭攢動。我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拍賣的物品果然珍稀許多，有完整的功法、強大的法器、罕見的靈藥，引得台下眾人競相出價，氣氛熱烈。
當拍賣師拿出一份用玉盒盛放的、閃爍著冰冷藍光的“寒鐵精粹”時，我知道該我出手了。按照雷豹告知的暗號，我參與了競拍，最終以十五塊下品靈石的價格拍下了一份。
任務完成，我正準備離開，拍賣師卻拿出了下一件拍品。那是一截約莫一尺長、通體漆黑、卻隱隱有血絲紋路纏繞的枯木。
“此物名為‘陰魂木’，乃極陰之地滋養千年而成，是煉製魂道法寶或修煉某些特殊功法的上佳材料！起拍價，二十塊下品靈石！”
陰魂木？我右臂的冥棺印記，對此物傳來了一絲清晰的渴望之意！仿佛這東西對冥棺之力的提升大有裨益！
我心中一動，但二十塊下品靈石的高價讓我望而卻步。
然而，就在競拍即將開始之際，一個冰冷的聲音從二樓包廂傳來：
“這陰魂木，本座要了。五十塊下品靈石。”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壓，瞬間壓過了全場的嘈雜！眾人紛紛色變，看向二樓那個被簾子遮擋的包廂，無人再敢出聲競拍。
我心中也是一凜，這氣息……遠超煉氣化神！是築基期的高人？
拍賣師顯然也認得包廂中人，連忙道：“既然墨前輩出價，那此物便歸前輩所有。”
墨前輩？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二樓包廂，簾子縫隙中，似乎有一道銳利的目光掃過全場，在我身上微微停頓了一瞬。
我心中一緊，不敢久留，立刻起身，帶著拍到的寒鐵精粹，匆匆離開了拍賣場，準備按原路返回。
這水下坊市，果然藏龍臥虎，波瀾暗藏。
（第七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