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鈞煬開始剪紙。
剪出複雜的圖案,做出來白色的紙燈籠,又巧手折了紙蓮花。
陳漫湊近,像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孩,看得目瞪口呆。
許鈞煬看她一眼,收回目光,手裡的剪刀都快翻出花來了。
她這才知道,原來當時許鈞煬說的自己剪的窗花,真的是他自己剪的。
怎麼會有人心靈手巧成這樣!
每一樣東西都做得非常精致。
鈞煬爺爺在一旁幫忙,手段更是熟練有餘,他拿著剪好的花紙包住竹條,放在一旁備用。
許鈞煬忙完這些,材料準備齊全之後,開始紮奠門。
陳漫第一次見他這麼認真地做著手工藝活兒,認真的臉上帶著一股虔誠和敬畏。
奠門紮得很漂亮,美輪美奐。
若不是說用來祭奠亡人的,擔心不吉利,相信更多人會真擔心地喜歡它。
“鈞煬這手藝好,十裡八鄉找不出一個比他得行的。”
“那是,你看這門紮得多乖啊。”
“曉得他們一個男娃兒手咋啷個巧哦,我點都不得行。”
“是咯嘛,人家硬是天生吃這碗飯的啊。”
“你看他那對聯寫得龍飛鳳舞的,樣樣都得行啊。”
陳漫佩服得五體投地。
除了剛開始的時候,特彆想哭,特彆慌亂,現在她的情緒很穩定。幫忙的人很多,你一句我一句的,在這樣熱鬨的場景下,她除了有些恍惚之外,好像想不起來這是外婆的喪禮。隻有盯著那黑漆漆的棺材看的時候,才能想起外婆靜悄悄地躺在裡麵,頓時鼻尖泛酸,哭意洶湧。
陳漫站在他的身旁,看著他手下筆順流暢地毛筆字。
灑脫俊秀,字如其人。
她隻在旁邊看,半點聲音不出。
這一切好像格外地肅穆,連寫字都帶著敬畏。
做飯的鍋灶在陳漫家院子裡搭建起來。
幾個做飯的師傅穿著圍裙不停地忙活著。
不時有人會去放一掛鞭炮。
陳漫和一群老人圍坐在一個大火堆旁,看見許鈞煬和他爺爺一人提著一個大箱子從他家到自己家來。
院子裡很熱鬨,不忙活的人坐在一起烤火聊天,沒她什麼事,所以頓覺疲倦。
直到敲鑼打鼓的聲音響起,才將她的瞌睡趕跑。
陳漫其實一直有些懵,真的一點也用不到自己?
怎麼也沒人跟她商量個事情啥的,比如哪天下葬,她應該做什麼,搞得她像個看熱鬨的外人。
“我真的不用做什麼嗎?”
她坐在一堆老太太旁邊,問旁邊的人。
“你懂啥子,這些事都有人做,有事會喊你的。”
她這才安心些,認真看著在棺材旁邊敲鑼打鼓吹嗩呐的一群人。
猛然發現,那坐在高凳子上遊刃有餘地擦鑼的人不是許鈞煬是誰?
那無比熟練隨意的姿態,修長的手指隨意繞在鑼線上,鑼隨著他手指翻飛擦擊,發出哐哐哐的有節奏的聲音。
幾個敲鑼打鼓的人默契配合,天衣無縫。
敲一會又停下來唱一會兒。
陳漫玄幻了,受到重擊。
他,怎麼會這些?
這些不都是‘白事先生’該做的事情嗎?
怎麼他還是個白事先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