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艇的探照燈刺破深海黑暗，照亮了那座沉沒的夢幻之城。
海底都市「偽亞特蘭蒂斯」——曾經以巨型玻璃穹頂和珊瑚建築聞名的旅遊勝地，如今隻剩下一層破碎的透明外殼，像被孩童捏碎的玻璃球。
白月魁操控潛艇緩緩靠近。
果然……
穹頂中央，一株畸形的植物紮根在廢墟上。它的主乾粗如鯨軀，表麵布滿血管般的凸起，頂端卻頂著一個肉色球體，表麵蠕動著無數細長觸須，像某種深海生物的變異胚胎。
更詭異的是——
當探照燈光掃過時，那肉球下麵的肉球投影在玻璃上竟呈現出胎兒般的輪廓，蜷縮、伸展，仿佛在沉睡中呼吸。
白月魁的瞳孔微微收縮。
被抽乾的人……孕育出的東西？
她想起巨人腹中的生命源質海洋，想起自己變異時血管裡流淌的熒光。
我呢？
手指懸在操縱杆上停頓數秒，她突然調轉方向，潛艇引擎發出低吼，毫不猶豫地遠離這座死亡之城。
墨淵看著後視屏中逐漸縮小的肉球影子，喉結滾動："不進去……調查？"
白月魁沒有回答，她隻是沉默地放大潛艇外置攝像頭拍攝的畫麵，將影像投射到主屏幕上。
墨淵抬頭，瞳孔驟然收縮——
穹頂上，倒掛著密密麻麻的黑影。
它們像蝙蝠，卻又有著近似人類的軀乾，雙臂環抱在胸前，下肢卻延伸出章魚般的吸盤，牢牢吸附在玻璃穹頂內側。最駭人的是它們的眼睛——猩紅、鼓脹，在探照燈的照射下反射出詭異的光，如同黑暗中窺視的惡鬼。
其中一隻似乎察覺到了潛艇的存在，緩緩轉動頭顱，咧開的嘴裡露出細密的尖牙。
墨淵閉上了嘴。
沉默一會後盯著逐漸遠去的海底城陰影，終於忍不住開口："我們...去哪？"
白月魁的手指在導航屏上快速滑動，頭也不抬地回道："地麵。"
"現在？"墨淵下意識望向觀察窗外。幽藍的海水中，隱約可見巨型黑影遊弋的輪廓。
白月魁突然轉頭露出她譏誚的眼神："怎麼？你想等潛艇出事後在海底學會呼吸？"
記憶閃回——那隻如山般的深海巨獸，那恐怖的壓迫感，縱身一躍就能掀起風暴。墨淵的喉結滾動，果斷點頭："回地麵好。"
潛艇引擎發出沉悶的轟鳴，開始上浮。深度計的數字快速跳動：3000米...2500米...2000米...
白月魁突然僵住。聲呐屏上，一個巨大的紅點正從下方急速接近。
"抓緊。"她隻說了這兩個字，右手猛地推滿動力杆。墨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慣性狠狠甩在艙壁上。
舷窗外，一條堪比航母大小的觸須擦著潛艇掠過。
白月魁反應極快，手指在控製麵板上飛速劃過，瞬間關閉所有能源——引擎熄火、燈光熄滅、連氧氣循環係統都進入最低功耗狀態。
潛艇內部驟然陷入黑暗，隻剩下儀表盤上幾顆微弱的應急指示燈，映出兩人緊繃的輪廓。
墨淵死死抓住固定環，看著深度計停在1500米不再變動。
那龐然大物的黑影緩緩遊過，沒有發現他們。
墨淵在黑暗中眨了眨眼，下意識開口："你乾什——"
啪！
一記耳光狠狠抽在他臉上，力道大得讓他腦袋猛地一偏。
"安靜。"白月魁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想死就繼續說話。"
墨淵閉上嘴，舌尖抵了抵發麻的腮幫，沒再出聲。
艙外，那巨大的黑影仍在緩緩遊動，觸須偶爾掃過海底的礁石，掀起沉悶的震動。白月魁站在控製台前，一動不動，連呼吸都放得極輕。生物鎧甲靜立在角落，猩紅的眼燈也熄滅了，仿佛真的隻是一具無生命的雕塑。
潛艇像一塊真正的廢鐵，無聲地懸浮在深海中，任由洋流推著微微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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