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銜舟麵色蒼白,唇角還滲著血,笑起來的時候看上去格外瘮人。
司遙被嚇得一個哆嗦,很懷疑他是不是已經瘋了。
“你……你笑什麼呀?”
司銜舟卻猛地咳嗽著,一聲比一聲劇烈,仿佛要將肺都給咳出來一般。
可即使這樣,他還是緊緊抓著司遙的手不肯放。
像是恨極了她,要抓著她一起去死一般。
司遙都快嚇死了:“二哥,你快放開我,我要回去了。”
“我知道你怪我,可我也隻是一個弱女子而已,我能有什麼辦法?”
好說歹說,他就是不肯放開自己。
司遙也急了,怒聲道:“你口口聲聲說疼我,現在不過就是讓你犧牲一下而已,這又不是我的錯,犧牲你一個,成全我後半輩子的人生,這有什麼不好的?”
她用力去掰司銜舟的手。
也不知道是司銜舟最後沒有力氣了,或者是彆的什麼原因。
司遙用力掙脫了他,隨後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
她手腕被抓得紅了一圈,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後山。
在她背後,是司銜舟滿是冰冷和失望的眼神。
他目光死死抓著那道纖細身影,像是要將其刻進骨髓裡。
兩日後,得到消息的劉家來村裡退了婚。
並要求退還聘禮。
司家起初是不肯。
可劉家是大戶人家,態度又十分強硬,他們帶了家丁過來,甚至用報官來出言威脅。
俗話說,民不與官鬥。
村裡人最怕的就是報官,司家人一聽到“報官”兩個字,瞬間被嚇退了。
最終,那聘禮還是退還給了劉家。
司遙經曆兩次退親,加上司銜舟出事後的不地道行為,讓她和整個司家的名聲都爛透了。
這會兒彆說是縣城裡富戶了,就是村裡體麵一點人家,都不願意娶她。
於是,司遙和司家人將原因都歸咎在了司銜舟的身上。
若不是他斷腿了,哪會如此?
他那腿早不斷晚不斷,偏偏在婚期將近的時候斷了。
要不是如此,那劉家怎會退親?
恰在這時,聽說雲家姑娘不見了。
雲家人找了三日,最後在司銜舟的屋子裡找到了她。
兩人在同一個屋簷下住了三日,雲家道是司銜舟毀了雲姑娘的名節。
於是逼著司銜舟娶她。
所有人都是一驚。
那雲家姑娘,誰不知道啊,胖得跟個豬似的。
怕是嫁不出去了,所以才想了這個法子,故意賴上司銜舟。
雖然都知道是這麼一回事,但他們在一個屋簷下待了三日這是事實。
哪怕心中覺得可惜,但司銜舟也得對人家姑娘負責。
關鍵在於司銜舟現在孤立無援,自己的親人也不幫他,也就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了。
“女主已經穿來了嗎?”
司遙記得白白說過,女主是個穿越女,穿來的時候就已經嫁給男主了。
“還沒,她那個原主還沒死呢。”
白白道:“按照劇情,你因為婚事沒了,所以恨上了男主,你現在的任務就是過去落井下石,嘲諷男主。”
雪已經停了,寒風卻依舊冷冽。
司遙去了後山。
一個破舊的小院子,院門輕輕一推就開了。
冷風直往屋子裡灌,司銜舟還如之前那般躺在床上,雙目無神的盯著屋頂一動也不動。
像是失去了活著的意義,渾身透著一股死寂。
“嘎吱”一聲,老舊的木門被推開,床上的人也依舊毫無反應。
直到聽到一道熟悉的女聲:“二哥,聽說你娶妻了,我來看看你。”
甜軟的嗓音,和從前一般無二,隻是這語調,卻讓人聽出了幾分嘲諷的意味來。
司銜舟猛地轉頭朝她看了過去。
那眼神陰冷,被他盯著的時候,就似被蛇給纏上了一般,哪有半點曾經的風光月霽?
司遙被嚇了一跳,輕撫了一下胸口,隨後瞥向了縮在角落裡的肥胖女人。
兩人沒辦婚禮,甚至連正經文書都沒有,鄉下人不講究這個。
雲家人隻從司銜舟這裡拿走了那幾兩銀子,說是聘禮。
雲姑娘相當於是強嫁了過來,
之後便留在了這裡。
她看上去起碼得有200多斤,整張臉都被肉擠在了一起,幾乎看不出五官。
此刻正縮著脖子,畏畏縮縮的看著她,在看向司銜舟時,眼神裡還帶著幾分畏懼。
司遙眼神略帶幾分嫌棄的開口道:“二哥,沒想到你現在竟然這麼墮落,居然連這麼醜的女人都下得了口。”
雲家姑娘大概是這種話聽多了,倒沒什麼反應,隻是有些害怕的將腦袋埋進了膝蓋裡。
司銜舟隻是冷冷的盯著她,一言不發。
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而已,他就已經瘦得不成人形了。
隻見少年臉上顴骨突出,眼窩凹陷,讓本就深邃的五官顯得更加立體,同時更增添了些許陰冷感。
加上天氣本就寒冷,屋子裡灌進來的冷風發出恐怖的嘶鳴聲,更顯司銜舟的眼神陰森恐怖。
司遙被他盯得汗毛倒立。
但她哪能被一個眼神就給嚇退了,那多沒麵子?
司遙皺了皺眉,上前一步,看著床上的少年,怨氣頗深的開口道:“你知道嗎?我被退婚了。”
“這都要怪你,明明我還有不到一個月我就要嫁去劉家了,你卻偏偏要在這時候斷了腿。”
“當初你口口聲聲說會給我找個好夫君,結果呢?”
“結婚我兩門親事都是因為你而被毀了。”
“當初要不是你反對,我本可以嫁給葉公子的。”
司遙越說,臉上的怨氣就越重,最後甚至咬牙切牙道:“你怎麼還活著啊?你都已經這樣了,為什麼不去死了?”
見他不理會自己,還一直拿那種眼神盯著她。
司遙如同泄憤一般,一把扯掉了他身上的棉被,扔在地上用力踩了踩。
等消了這口氣,這才離開。
司銜舟眼睛充血,手指緊緊抓著床單。
他指骨節彎曲著,泛著不正常的白,指尖上卻沁著一層鮮紅色血液,染紅了深色的床單。
眼睛卻始終死死的盯著少女離開的背影,渾身的死寂在這一刻迸發出了濃濃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