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至龍:“…………”
這副篤定又坦然的模樣的確會是她的作風,這讓他有時候也會感到疑惑,李藝率這樣自我的內核究竟是一種天賦還是家庭環境所造就的肆意生長的底氣。
他看著李藝率低頭整理耳機線,又忽然像是想起了些什麼,有些懊惱地歎了口氣:
“我應該要和怒那們學一點化妝技術的!”
剛剛他看到隔壁有專門的化妝師帶著大包小包在那名選手臉上精雕細琢,對比李藝率一副素麵朝天的模樣,心中實在後悔。
早知道要提前準備一下的,都是舞台演出他怎麼就把這件事給落下了!
況且……他看向李藝率一副襯衫牛仔褲毛衣馬甲,和平時穿著差不多的打扮。雖然這樣穿也很漂亮,但對比人家精心準備的禮服確實顯得太隨意了。
想到這裡,他抽動嘴角,忍不住地嘟囔:“這麼重要的比賽,你這家夥也應該稍微上點心啊。”
這可是全球直播而且還有紀錄片的花絮錄製啊!
李藝率聞言嘁了一聲,滿不在乎道:“你是真不知道有多累啊!台上燈光又熱又吵,體力消耗也很大,化了妝臉上會糊成一團很難受的!”
像大型器樂舞台,尤其是鋼琴這樣耗費體力的演奏,其實和歌手表演舞台還是不太一樣。
強烈的燈光和投入的表演通常會讓演奏者們滿頭大汗,每一位演奏家都會在上台前準備一條手巾保持臉部和手指乾燥。
這種時候化妝反倒才是負擔。
李藝率所說的倒是觸及到權至龍的知識盲區了,他抓抓頭發,隻好又道:“那也可以打扮得華麗一點啊,剛剛那名上台的選手就穿得很講究!”
畢竟他所接受的觀念都在強調視覺美感。
梁錫碩說他是吸引所有人目光注視的,開得很漂亮的花。當然,出道以來他也一直是這樣做的。
儘管被人議論是最醜男團,但他也的確有在每一次舞台上努力打扮得華麗帥氣。
對此李藝率卻還是保持不同意見:
“可說到底還是要靠音樂和作品取勝啊。”
她這麼說到,又打了個自認為通俗的比方,“就像我們倆做好朋友,不就是因為我超好的性格才吸引你的嗎?”
權至龍:“……不,這麼說起來我好像也沒那麼高尚。”
聯想到最開始認識李藝率時她那副裝模做樣的樣子,他深深感歎起自己原來也是個隻會看皮囊的膚淺的人啊。
況且,這家夥對自己糟糕的性格未免也太有自信了吧!
大概是回想起前一次同組的經曆,李藝率回想起那位小星星一直眾星捧月的模樣,甚至忍不住寬慰起權至龍來:
“雖然看起來人家打扮得比我鄭重很多,但是我們要靠技術取勝!”
她講述了上一次半決賽時在後台和小星星的那次短暫交鋒,試圖以這個理由側麵說明自己是個可怕的對手,末了還調侃道:“你看,就算是最棒的小星星也會在關鍵時刻因為我而感到緊張呢。”
這不就說明她的實力不是超棒嗎!
她說得那樣輕鬆,甚至還帶著調侃,仿佛這是一件很值得拿出來炫耀的趣事。
可這番話落在權至龍耳邊卻隻讓他感到心臟被攥緊。
那個時候他在做什麼呢?啊,他想起來了。
那時的他正沉溺於自己製造可笑的泥潭裡,選擇了最幼稚也最愚蠢的方式將她推開——
甚至連一絲支持和溫暖都吝於給予。
錯過了她可能需要支持的瞬間,錯過了分享孤獨的時刻,錯過了作為一個朋友、甚至作為……作為他內心渴望成為的那種更特殊的存在,本應給予的一切。
他錯過了那麼多,會讓她感到難過嗎?
看著李藝率毫無防備的笑臉,權至龍忽然有些不敢往下細想下去。
他垂下眼瞼,生怕被她察覺眼底翻湧的情緒,隻好努力扯出一個看起來輕鬆的笑容:
“我想送你一個東西。”
說著,他從這兩天一直背著的雙肩包裡取出一個方形的盒子遞給李藝率,語氣故作輕鬆:“這是我之前做的,這幾天一直沒能找到機會送給你。”
去年年底權至龍在一次路過弘大的時候又碰見了前幾年那位手工攤主,對方其實還記得他,笑眯眯地同他打招呼,又問他和女親現在怎麼樣了,言語裡頗有一副他們當時看上去關係就很好的肯定。
也是在那個時候,權至龍才恍惚意識到,原來他一直苦苦掩藏的喜歡,在外人眼裡竟是那樣輕易被戳破的滑稽模樣。
他本想定製一份禮物送給李藝率,可忽然又鬼使神差地向對方請教起手作的技巧。
這枚由月光石、珍珠和碎鑽製成的發夾就是這幾個月跑通告的間隙斷斷續續完成的作品。
李藝率打開方形的紙盒。
那是一枚月亮形狀的發夾,幾何形不規則的拚接,液態月光石泛出淡淡的光暈,在燈光折射下閃爍著清透又若隱若現的霧麵質感。搭配珍珠與碎鑽點綴,如同星河傾瀉,模樣看上去精致漂亮極了。
她指尖摩挲著被打磨得圓潤的月光石,一時怔怔。迎上權至龍的目光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隻有忐忑,隻好垂下眼睛故意不去看那雙琥珀色的眼睛。
而權至龍隻是上前一步仔細攏起她額間的碎發,將發夾輕輕地彆在她的臉側。
這其實實在是個很親昵的舉動,可他似乎絲毫沒有察覺。
他隻是對著化妝鏡,看著鏡子裡她忽然莫名有些閃躲卻又止不住高興的表情,看向自己專注又渴望的眼神——
權至龍:“真的很適合你啊。”
他這樣說到,迎著水晶鏡麵與她對視,聲音低柔,帶著一點甚至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沙啞,“她或許是在家人朋友眼裡最棒的小星星,但是……”
他說。
“但你也是我心裡不可代替的,最獨一無二的月亮啊。”
李藝率:“…………”
話音剛落,那雙暖棕色的眼睛即刻就因驚訝而微微睜大。
李藝率的心裡忽然像被什麼擊中了一樣,泛起說不清的情緒。心臟突突直跳,一股陌生滾燙的熱意毫無預兆地竄上她的臉頰和耳尖,讓她有些手足無措,隻下意識地感到忐忑。
睫毛顫抖了一下,平時的伶牙俐齒在此時也有些失靈了,張著嘴擠不出幾個零碎的詞,隻好又慌亂地對上鏡中他的眼睛——
鏡子裡的他對她露出一個極淺的笑,然後像是忽然意識到些什麼,慌亂地彆開視線,臉側耳尖被燈光染得通紅。
李藝率:“………………”
你這家夥到底莫名其妙臉紅些什麼啊?說出這種讓人害羞的話的不正是你本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