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放下木棍時,額角已滲出細密的汗珠,呼吸也略顯急促,但眼神依舊清明沉靜。
蕭霜月看著她,像是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人,忍不住問道:“你……你怎麼做到的?”
沈青崖回望了一眼那根依舊在風中搖曳的寒鐵鎖鏈,輕輕咳了一聲,平淡地回答:
“沒什麼。隻是一邊走,一邊看,一邊想罷了。”
這輕描淡寫的回答,讓蕭霽月一時語塞。她回想起自己方才渡澗時的心驚膽戰,哪怕施展了輕功,也需全神貫注,不敢有絲毫分神。
而沈青崖,僅憑一根木棍和那份可怕的冷靜計算,竟真的如履平地般走了過來。這種舉重若輕的姿態,比任何華麗的輕功都更讓她感到一種無形的壓迫。
謝文風的目光落在沈青崖微濕的額角上,遞過一方乾淨的素帕,“擦擦吧。”
沈青崖微微一怔,還是接了過來:“多謝。”
就在這時,一陣帶著濃鬱濕氣和奇異甜香的山風,從峽穀更深處的方向吹來。這風與斷魂澗的罡風截然不同,粘稠而沉悶,拂過皮膚時,帶來一種微涼的滯澀感。
蕭霽月臉色微微一變,下意識地掩了掩口鼻,隨即又強自放下手,故作輕鬆道:“謔,說瘴氣,瘴氣就到。聞到沒?這就是萬瘴穀給客人的見麵禮’了。”
她指著前方那片被五彩霧氣隱約籠罩的巨大山穀輪廓。
“瞧見那顏色沒?漂亮吧?紅的、紫的、綠的……每一種顏色,都可能要了你的命。穀裡的瘴氣可不是一成不變的,它們會流動,會混合,時辰不同,風向不同,遇到的玩意兒也不同。”
她轉向沈青崖,語氣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介紹”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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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姐姐,彆怪妹妹沒提醒你。待會兒進了穀,可千萬跟緊我。走錯一步,踩到的可能不是泥地,而是能融筋蝕骨的毒沼。吸錯一口氣,聞到的可能不是花香,而是能讓人產生幻覺直至癲狂的迷障。裡麵稀奇古怪的毒蟲猛獸就更彆提了,很多連我們教中人都叫不出名字。”
她頓了頓,紅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目光在沈青崖和謝文風之間掃過。
“最重要的是,進了萬瘴穀,你們這身武功,能發揮出幾成可就難說了。有些瘴氣,專蝕內力。有些毒霧,聞之則筋骨酸軟。影尊大人讓你們‘拿命來換’,可不僅僅是句空話。”
她這番話,既是警告,也是一種試探,想看看這兩人在得知前方是如此絕境時,會作何反應。
謝文風玉骨扇輕搖,驅散了些許甜膩的瘴風,神色不變:“琅琊閣對天下奇毒瘴癘亦有收錄,屆時還需少主指引,互為印證。”
而沈青崖,隻是靜靜望著那片瑰麗而致命的五彩霧靄,感受著體內那因環境變化而似乎更加“溫順”的垂龍涎寒毒。
然後,她抬步,率先朝著那片象征著死亡與未知的萬瘴穀走去,隻有平靜的話語隨風傳來:“帶路吧。”
沈青崖平靜的話語尚在微甜的瘴風中飄蕩,她率先向那片五彩斑斕的死亡之地邁出了第一步。
蕭霽月看著她毫不猶豫的背影,撇了撇嘴,最終還是快步跟了上去,口中不忘提醒:“喂,跟緊點!踩著我腳印走,錯一步……”
就在這時,他們聽見一句聲音。
“我親愛的妹妹,什麼時候學會做彆人的引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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