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一股巨大的吸力陡然襲來,將她狠狠拽離,那女子的求救聲漸退漸遠。
她隻覺自己瞬間失重,墜入深淵,然後猛然睜眼。
甫一醒來,她的雙眸跳動著一藍一紅的光芒,不過半息,光芒散去,隻剩下一雙古井無波的黑瞳。
沈青崖正要開口,隻覺嗓子乾得生疼。
靜心、靜慧早已備好溫水在一旁伺候。
沈青崖連飲數口,喉間稍潤,這才望著眼前眾人,記憶漸次回籠。她記得自己悟得玲瓏相思訣後,帶著謝文風、林嘯、蕭獨及那十幾名孩童來到菩提院。
之後便是在那茫茫白霧中徘徊許久,遲遲不醒。
她心頭掠過一絲迷惘:究竟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院尊!”
“院尊!”
“院尊!”
“神佛庇佑,院尊終於醒了!菩提院有希望了!”
“姑姑!”
“大俠!”
……
一時間,眾人泣極而喜,喜極而泣。
他們的院尊,終於醒了。
沈青崖目光微轉,在人群中未見謝文風身影。
不過謝文風既已離去,她也不便多言,他的身份,她心知肚明。
她記憶力極佳,凡過眼之人皆不會忘。
此次醒來,她隻覺神識五感變得比原來更加敏銳,連外麵飄落的樹葉她都能察覺到。
在這一張張欣喜的麵孔中,她認得出來,裡麵的麵孔都是她在菩提院見過的。
隻是當她的目光落在墨林與墨雨身上微微一頓,此二人她未曾見過。
但此二人一看便是個極好的練家子,哪怕他們刻意收斂了內息,但那呼吸的頻率依舊未能逃過沈青崖的聽力感知。
墨鱗、墨羽毫無所覺,他們自認為自己掩藏得極好。
他們麵上平靜無波,心中卻欣喜若狂,他們的小命,總算保住了!
天知道今日夕陽落山前,當他們收到青鸞衛緊急送來的千年雪蓮時,是何等激動!
連那青鸞衛缺了胳膊少了腿,跑死了多少匹千裡神駒,他們也顧不上了。
他們隻知道,閣主在意的女子,有救了!
二人撲通跪下:“院尊!神佛庇佑,您終於醒了!”
“小僧墨羽。”
“小僧墨鱗。”
二人齊聲將早已編排好的淒慘身世又說了一遍,最後涕泗橫流地叩首道:“求院尊賜名。”
蕭獨“哐”地給他倆一人一記巴掌:
“恁地沒眼力見!沒見大俠剛醒嗎!”
二人被打懵了,蕭獨一手一個,將兩人給架了出去。
沈青崖在靜慧、靜心的攙扶下緩緩起身,靠在床沿,一個眼神都沒給墨鱗、墨羽。
純粹是因她剛醒來,身體很是疲軟,仿佛經曆過一次大戰。
她內視之下,內力空空,隻覺自己體內像個空罐子,但似乎又有一股強勁藥力滋養著她,叫她漸漸恢複了氣力。
林嘯噗通一下跪下了,一雙虎目腫得似核桃,“姑姑,你終於醒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輕易離我而去!”
沈青崖輕輕拍了下他的手背,扯出一抹笑容,她的臉已有了些血色。
“無事,我昏迷了多久?”
林嘯掰著手指,“姑姑自暈倒至今,共有十六日了。”
“十六日……”沈青崖眉頭跳了一下,如此之久嗎?
她抬眼看向一眾僧尼。
“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與我一一講來。”
林嘯點頭,抹了把臉,開始從頭講述。
……
琅琊閣中。
當謝文風渾身是血回到琅琊閣時,一眾元老差點嚇得癱軟在地。
他們不知閣主這幾日出去做了什麼,隻知他不讓任何人跟隨,偷偷出去,回來便是渾身是血,滿身傷痕。
將養了五六日,他才醒來。
醒來的第一句便是問:“千年雪蓮是否找到?有沒有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