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熱聊之際,一位端莊秀麗的夫人推著坐輪椅的少年走了進來。戚凡光見狀立馬迎上去,接過輪椅扶手往前推,然後把少年扶到案幾後落座。
陌曉生對崔一渡輕語:“可惜了。”
“嗯?”崔一渡疑惑地看向陌曉生。
“可惜了戚莊主的墨刀刀法。”陌曉生無不惋惜,“雖然戚飛鴻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但總比沒兒子好。”
陌曉生湊近崔一渡,又把聲音壓低了一點:“你知道嗎,戚凡光沒得生,全國最好的郎中都治不好。”
崔一渡眉頭微皺,心想,好個知曉天下事的陌曉生,知曉的就是這些閒事?你就叫長舌盧通算了。
陌曉生以為崔一渡在同情戚凡光,“奈何戚飛鴻腿殘了,這墨刀刀法要麼失傳,要麼就傳外人,你說可惜不可惜?”說完還看了看崔一渡。
崔一渡望向戚飛鴻,那少年眉目清秀,卻難掩眸中堅毅。他心中暗想,確實可惜。
“你知道嗎,這個戚夫人的先夫康承誌和戚凡光也是拜把子的兄弟,都說兄弟妻不可欺,他卻是兄弟妻不客氣。”陌曉生越說越來勁。
身旁坐著這麼一個人,崔一渡渾身不自在,出於禮貌又不好丟臉色。他不時看一下前麵的主人,真擔心戚凡光聽到這些不堪入耳的閒話,會把他們三個一刀砍出去。
侯珮在另一旁坐著,索性撐起臉,饒有興趣地聽著陌曉生扯八卦,他不時點頭微笑,小孩子心性暴露無遺。
時辰不早了,戚凡光緩緩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各位友人,今日我攜拙荊和犬子誠邀大家共聚一堂,實為難得,這是家宴,各位不必拘束,戚某為大家準備了精彩的節目。”
戚凡光話音剛落,從樓閣外麵傳來琵琶聲,悠揚婉轉,似流水潺潺,瞬間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仆從把一排落地門窗儘數打開,眾人走到窗邊向外探頭。
銀白的湖麵平靜如鏡,天上圓月、如筍如柱的山巒和彩色畫舫在素顏裡點綴,宛如一幅清新淡雅的寫意畫卷。
一位盛裝打扮的女子在畫舫窗邊端坐,輕撥琵琶,弦音如泉,曲聲悠揚,唱和著月色,似乎在訴說古老的故事:
“東風不解西窗雨,輕拂煙雲塵夢裡。送君何時再見君,琵琶不言傷彆離。
江河路遠三千外,錦書難罄雁不來。望月獨憐花落去,歡聲猶存朱顏改。
傷彆離,眼波不移,門庭儘開,喚青鳥傳思緒。
朱顏改,此心仍在,山河無恙,君平安亦舒懷……”
侯珮輕聲吟哦,目光迷離,仿佛被歌聲帶入另一個世界。
崔一渡見侯珮神情,心中暗歎,少年人總是容易被美好事物所打動。
“水鏡攬明月,疏離一孤舟。誰解此中意,唯有問東風。”戚凡光秀才出身,開口讚人都是詩情畫意。用自己的詩句讚美此情此景,大文豪風範顯露無疑。
韓延讚歎著:“景美,曲美,歌美,佳人更美。”
崔一渡也點頭表示讚同:“確實很美。”
霍雙陽卻撇撇嘴,低聲嘀咕:“再美也不過是消遣,真本事還得看刀劍。”
“下裡巴人哪裡見過陽春白雪。”陌曉生在一旁譏笑,“還是學學戚莊主這個文化人吧。”
“回頭我讓你陽春濺血!”霍雙陽冷哼一聲瞪著陌曉生,眼中閃過一絲狠戾。
“那就要看你能不能活到立春。”韓延在旁邊輕描淡寫地補上一句。
霍雙陽臉色一變,握緊拳頭,正欲發作,卻被褚秦威嚴的眼神製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