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侍衛衝了進來圍著慧遠,吳越澤臉色難看,揮揮手:“都出去吧,方丈是得道高僧,他寧可自焚,又怎會逃呢?”
再說,他就算真的要逃,你們打得過嗎?
侍衛們謹慎退到殿外。
慧遠又朝周倜之望去,溫和地說道:“倜之,我從來沒有儘到過做父親的責任,我還害死了你母親,對不起。”
慧遠的話,如同深水裡扔進了火雷,瞬間激起千層浪,把在場的人震得瞠目結舌。
周倜之雙眼通紅,嘴唇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殿上鴉雀無聲,眾人目光齊聚慧遠與周倜之。
慧遠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我的俗名不是何蕭,而是齊肅,是營造大師齊方隆的曾孫,齊家世代研習鑄造工藝,家傳有《齊工開物》。”
慧遠頓了頓,語氣愈發沉重:“二十五年前,我遇到了一生中最愛的人,我的妻子周小璿。但她卻是一個神秘組織的諜者,家父不允許這樣來路不明的女子進門,我悖逆了父親,和她離家結為夫妻。幾個月後,周小璿不見蹤影,《齊工開物》不翼而飛。父親知道後氣急攻心,撒手人寰。
“之後五年裡,我四處尋找周小璿,後來我在一處偏僻的山村找到了她,是她偷了《齊工開物》,我知道她騙了我,一怒之下打傷了她,拿回《齊工開物》離開了那個村子。
“我漫無目的四處遊走,心若死灰,後來遇見臥雲寺招募工匠,我便來到了這裡參與改建廟宇,辛慈方丈對我關懷有加,在他的開導下,我剃度出了家。
“二十年後,當周倜之到這裡拜佛,我從他頭上的九連環釵子知道了他是我和周小璿的孩子,那金釵,還是我親手給她打造的。後來,周倜之告訴我他和他母親的事,我才知道當年誤會了周小璿。
“她其實從嫁我以後就脫離了那個神秘組織,那些人不僅要《齊工開物》,還要殺我一家。周小璿為了救我,故意偷走寶典,迷惑敵人,讓我離家尋人避禍。當時情況緊急,我們始終沒有聯係到對方。幾年後我找到她的時候,她知道我不肯原諒她,沒有再做解釋,甚至沒來得及告訴我,我們的兒子已經五歲了,我就轉身而去。
“周小璿被我打傷後,又遇到組織追殺,她帶著孩子艱難逃亡,最終因傷勢過重離世。孩子被周小璿的胞弟收養長大,我佛慈悲,我和倜之終於重逢。我自知沒有顏麵讓倜之承認我這個父親,我愧對妻兒,我願以命贖罪。”
慧遠的聲音漸漸低沉,似乎將所有的力氣都耗儘在這段懺悔之中,他雙手合十,深深地向周倜之鞠了一躬。周倜之緊握雙拳,淚水奪眶而出。
殿內氣氛沉重得令人窒息,在場的人皆搖頭歎息。
江斯南按捺不住情緒:“方丈,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你,要怪,就怪那個什麼組織,你們一家人隻是誤會,這話說清楚了,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江施主,誤會雖解,但罪孽已深。這段往事成了又一個禍端,牽連無辜,我必須承擔後果。”
“什麼禍端,這裡的命案跟你們父子有什麼關係,莫非你真的殺人了?”江斯南急切問道。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吳越澤說道:“方丈,如果我猜得不錯,陳聰明知道了你和周倜之的關係,他向你勒索,你就把那塊墓地給了他。”
慧遠不語。
慧岸問:“吳大人,那房梁的榫卯是何人所為?”
吳越澤嘴角勾了起來:“是智光和尚乾的。”
“啊?”眾人又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