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進擊甚銳,威逼樊城。許昌以南盜匪群起響應,曹操幾欲遷都避其鋒芒。
然荊州空虛之弊已現。曹操納司馬懿之策,遣使聯結江東,許以江南之地。孫權久懼荊州之威脅,又得呂蒙、陸遜進言"關羽驕矜,可圖之",遂與曹魏定立背盟之議。
江麵夜霧濃得化不開,戰船如幽靈般悄無聲息地滑向彼岸。船頭,呂蒙緊裹披風,壓抑的咳嗽聲在死寂的霧中顯得格外刺耳。他麵色憔悴,唯有一雙眼睛,銳利得能穿透迷霧,死死盯住前方那片更深的黑暗——那裡是江陵城,以及城下那些本該巡弋、此刻卻如昏睡巨獸般靜默的荊州戰船。
“辰時三刻,城門必開。”暗探的低語如風掠過。
呂蒙微微頷首,目光掃過甲板上那些換上葛衣、扮作商販的精銳。貨擔沉重,裡麵藏著的不是貨物,是出鞘即要飲血的刀兵。他能看到他們指節上無法掩飾的老繭,也能感受到那混合著緊張與殺氣的呼吸。
晨光熹微,霧氣未散。江陵城門口已擠滿了等待入城的鄉民,喧囂嘈雜。守軍嗬斥著,推搡著,全然未覺死神已混跡其中。
當時辰到了第一縷陽光爬上譙樓簷角——
“開市”的鼓聲未起,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突兀而刺耳的金鐵摩擦聲!
“江東大軍至此!降者不殺!”
吼聲撕裂了清晨的寧靜。
喊殺聲隱約傳至太守府時,糜芳正一臉疑惑的凝神傾聽。親兵連滾帶爬地衝入:“將軍,不好了!吳……吳軍奪了城門!”
糜芳抬頭,卻見杜路等數人已持弩現身堂前,冰冷的箭簇對準了他。他手中的綢布,悄然滑落。
城頭更換旗幟的過程,安靜得令人窒息。
呂蒙踏上了江陵的土地,以袖掩口,強壓下喉間的腥癢。吳軍戰靴踏在青石街麵上的聲音,整齊而沉重。
至午時,安民告示已貼滿街巷,糧倉賬簿被吳軍吏士完好封存。唯有箭垛上幾處尚未乾涸的暗紅血跡,無聲地訴說著清晨那場短暫而致命的變故。
呂蒙取江陵後,令虞翻整理府庫戶籍,撫慰將士家眷。時公安守將士仁與關羽有隙,且糧倉早被吳軍細作焚毀。呂蒙遣使持糜芳手書勸降,士仁登城見戰艦蔽江,知大勢已去,遂開城出降。
陸遜彆領一軍西取宜都、秭歸,孫皎率水師溯江阻斷關羽歸路。
呂蒙傳檄荊州:"降者保爵祿,抗者誅三族。"有卒取民笠立斬。不過幾日,荊州諸城皆望風歸附。
魏軍大營,中軍帳內。
徐晃已褪去戰甲,換上一身常服,眉宇間的殺伐之氣並未稍減。
軍醫剛剛稟報完朱靈的傷勢:"...肩胛洞穿,失血過多,雖已止血包紮,但非數月靜養不可恢複,且...左臂恐難複舊觀。"
徐晃默然片刻,揮揮手讓軍醫退下。帳內隻剩下幾位核心將領,氣氛壓抑。
"荊州軍,困獸之鬥。"徐晃沉聲道。他走到輿圖前,目光落在那個代表關平殘營的標記上。
"將軍,末將請命,明日再率銳士攻營,必為文博將軍雪恥!"一員裨將抱拳請戰。
徐晃卻緩緩搖頭道:“關平營壘已破,其部潰散隻在旦夕。明日一鼓可下,不足為慮。”
他的指尖緩緩移向代表關羽主力的方位,聲音沉靜:"某所思者,乃如何驅潰卒亂關羽中軍陣腳。解樊城之圍方是根本,若不撼動關雲長本陣,縱殲其偏師亦無大用。"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眾將,最終落在斥候校尉身上。
"關平營壘殘破,防備必有疏漏,命細作混入荊州軍營中,設法散播流言。便說呂蒙已襲取江陵,荊州軍路已絕。待明日擊破關平,迫其殘部向關羽靠攏,便不愁關羽不被流言所惑。"
副將呂建聞言有些遲疑道:“將軍,如若此時呂蒙尚未得手,吾等所行之計反令荊州眾人心生警惕。若守將因此加強江陵防務,嚴查往來舟船,反倒會打草驚蛇,此計雖妙,卻可能弄巧成拙啊!”
徐晃聞言搖了搖頭:“樊城尚能再守多久?曹子孝之箭創皆以灼鐵烙之,吾等要救的是樊城餓殍!——至於呂蒙能否取下南郡與我等何乾?江東若成,可分關羽之勢;江東若敗,可挫荊州銳氣。”
呂建麵色一紅,躬身受教一禮。
徐晃不再理會旁人,隻對那斥候校尉擺了擺手示意他速去執行,而後全神貫注的凝視著輿圖,眼神深邃。
而在荊州軍殘營一角,簡陋的軍帳內,另一場無聲的戰爭正在上演。
關翊躺在冰冷的草席上,麵色蒼白如紙,渾身滾燙,卻又時而如墜冰窖般顫抖。他的身體陷入了最深度的昏迷,但他的意識,卻仿佛被拋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狂暴無比的漩渦。
現代都市的霓虹與漢代沙場的烽煙交織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