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群發出一陣驚呼。
周大山的娘親正好從地裡回來,
見狀急忙上前扶起蘇婉:
“有才,你這也太過分了!孩子才多大?”
蘇有才啐了一口:
“關你屁事!我蘇家的事,輪不到外人插嘴!”
他指著摔倒在地的蘇婉罵道:
“不識抬舉的東西!
再鬨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說罷,他整了整被扯皺的衣袖,揚長而去。
蘇婉趴在地上,淚水混著泥土,
在臉上劃出兩道泥痕。
她死死咬著嘴唇,
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可瘦小的肩膀卻控製不住地顫抖。
周嬸子心疼地扶起她,
替她拍去身上的塵土:
“好孩子,彆哭了...”
“嬸子...我的錢...那是我攢了好久...”
蘇婉哽咽著,話都說不完整。
圍觀的婦人們也都圍了上來,
七嘴八舌地安慰著。
“婉兒彆怕,以後掙錢了藏嬸子這...”
“這蘇有才真不是東西,連孩子的錢都搶!”
“聽說他昨晚在鎮上又輸了不少,這是急著翻本呢...”
就在這時,蘇有德的婆娘王氏從屋裡出來,叉著腰罵道:
“都聚在這乾嘛?不用乾活了?
自家的事管不夠,
還管到彆人家來了?”
婦人們見她出來,都訕訕地散了。
畢竟這是蘇家的家務事,
外人不好過多插手。
周嬸子也被自家男人叫了回去,
臨走前悄悄塞給蘇婉兩個銅板:
“先拿著,彆聲張。”
蘇婉握著那兩枚還帶著體溫的銅錢,
淚水再次湧了上來。
她默默走回後院,撿起那個空陶罐,
用袖子仔細擦拭乾淨。
罐身上的一道裂紋,像是她此刻破碎的心。
夜幕降臨,蘇家塢安靜下來。
蘇婉躺在床上,
睜大眼睛望著漆黑的屋頂。
錢沒了,希望似乎也隨著那二十一文錢一起消失了。
她想起哥哥被帶走前的那個晚上,
也是這樣漆黑的夜。
哥哥摸著她的頭說:
“婉兒乖,等哥掙了錢,就回來接你。”
可是現在...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片慘白。
忽然,她聽見窗外傳來輕微的叩擊聲。
“婉兒,睡了嗎?”
是周大山的聲音。
蘇婉悄悄起身,推開窗戶。
周大山貓著腰站在窗外,
手裡拿著個小布包。
“這個給你。”
他把布包塞到蘇婉手裡。
“我平日裡攢的,不多,你先拿著。”
蘇婉打開布包,裡麵是十幾枚銅錢,
還有一小塊碎銀子。
“這...這太多了...”
蘇婉慌忙推辭。
周大山卻按住她的手:
“彆推了,就當是我借給你的。
等你哥回來了,再還我。”
他看著蘇婉紅腫的眼睛,低聲道:
“我娘說了,讓你彆灰心。
這世上還是有公道在的...”
就在這時,前院傳來蘇有才醉醺醺的歌聲,顯然是贏錢了。
周大山皺了皺眉,壓低聲音:
“我明天要去鎮上給我爹送飯,
聽說你哥在張家...
好像惹了什麼事,被關起來了。”
蘇婉的心猛地一緊:“我哥他...”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就聽人這麼一說。”
周大山安慰道。
“你也彆太擔心,我明天順便打聽打聽。”
送走周大山,蘇婉握著那個小布包,心中五味雜陳。
希望破碎了,但又似乎有新的微光在黑暗中閃爍。
可是哥哥在張家到底出了什麼事?
會不會受苦?
她將布包緊緊貼在胸口,
仿佛這樣就能離哥哥近一些。
月光依然冰冷,
但握在手心裡的銅錢,
卻帶著一絲溫暖的希望。
遠在張家的蘇惟瑾,
此刻正對著一本《論語》陷入沉思,
渾然不知妹妹正在為他經曆著怎樣的煎熬。
而蘇婉也不知道,
她日思夜想的哥哥,
正在醞釀著一個大膽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