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機會以這種荒謬的方式送到麵前,
豈有不敢接之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因興奮和緊張而微微顫抖的手指。
大腦繼續細化方案。
如何留下後手?
用詞?用典?句式結構?
必須是一種在這個時代極其冷僻,
但後世考證或特定知識體係下才能發現的“錯誤”或“特征”。
超頻大腦飛速檢索比對…
如何引爆?考場內舉報?
太蠢,同歸於儘。
考後由他人發現?
需要契機。
或許…可以利用張誠自身的愚蠢和囂張?
或者,利用被打點的考官之間的派係矛盾?
如何摘出自己?
必須表現出是被脅迫的無奈…
平時就要注意積累“證據”,
比如張誠威脅他的話語,
最好能有第三方“無意”聽到…
關鍵時刻的“反水”要顯得順理成章,
是被逼無奈下的良知發現…
無數念頭、無數可能性、無數細節在腦中碰撞、整合、優化…
一個龐大而精細的陰謀網絡緩緩織就,目標是反噬它的布置者!
接下來的幾天,
蘇惟瑾表現得愈發“恭順”和“賣力”。
張誠但凡來“布置任務”,
他都聽得無比認真,
還會“適時”地提出一些“技術性難題”。
“少爺,小的雖認得幾個字,
但文章製藝,實在…實在艱深,
若無人指點,隻怕寫出來的東西不合規矩,
反而誤了少爺大事…”
他表現得憂心忡忡,
完全是一心為主考量的忠仆模樣。
張誠一想也是,便大手一揮,
讓錢秀才“抽空指點一下蘇小九怎麼寫八股”。
錢秀才雖不明所以,但少爺發話,
隻得捏著鼻子,每天抽一刻鐘,
給蘇惟瑾講些破題、承題、起講、入題的最基本格式。
這對蘇惟瑾而言足夠了。
超頻大腦瞬間吸收理解,
並結合記憶庫中海量的範文和評論,
快速掌握了這個時代八股文的表麵精髓
——那種刻板又極重形式的框架。
他甚至在幫張誠“預習”可能考題(實則是他自己推測的重點)時,
“無意”中展現出的驚人“悟性”和“記憶力”,
寫出幾個漂亮卻花團錦簇、
實則空洞無物的破題句子,
喜得張誠連連拍他肩膀,
直呼“撿到寶了”!
張承宗和張福通過張誠的轉述和暗中觀察,
見蘇小九如此“上道”且“有用”,
心下也稍安,開始真正動用資源去打點蘇惟瑾的參考資格。
正如蘇惟瑾所料,對張家而言,
給一個家奴弄個臨時身份和保結,
雖然麻煩,但並非做不到。
一切,都在順著蘇惟瑾規劃的方向,悄然推進。
夜深人靜,蘇惟瑾依舊就著偷藏的燈油練字。
他的字依舊算不上好,
但筆畫間已隱隱多了一份沉毅決絕的力道。
他偶爾會停下筆,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
嘴角彎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張誠,張承宗…你們想把我當槍使?
很好。
那就看看,這把你們親手磨利、
遞到你們自己喉嚨前的槍,
究竟會洞穿誰的胸膛!
科舉之路,就從這場充滿陰謀與背叛的縣試,正式開始吧!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而這黃雀,早已張開了喙,磨利了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