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在意。”她低下頭,繼續修改稿子,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放學後的排練,宋言格外沉默。當林夏提出要調整一段音樂的節奏時,他罕見地表示了反對:“原來的版本更好。”
“可是這段和朗誦的節奏不太匹配...”
“我說了,原來的更好。”他的語氣有些生硬。
空氣瞬間凝固了。周雨和其他社員麵麵相覷,這是他們第一次看見宋言如此情緒化。
“今天就到這裡吧。”陳宇學長及時打圓場,“大家也累了,明天再繼續。”
眾人散去後,林夏默默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她感覺到宋言的目光,卻故意不看他。
“林夏。”他終於開口,聲音恢複了平時的溫和,“剛才...對不起。”
她抬起頭,看見他眼中的懊悔。
“我是不是太固執了?”他問,語氣中帶著少有的不確定。
“有一點。”她老實承認,隨即又補充道,“但我理解,你是為了節目效果。”
他輕輕舒了口氣:“不全是。我隻是...有點煩躁。”
“因為趙強他們的話?”
“部分是的。”他停頓了一下,“更多的是因為...有些話一直沒機會說出口。”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昨天在教室裡,他那個被打斷的句子。
“現在說也不晚。”她輕聲鼓勵。
宋言張了張嘴,剛要說什麼,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頭再次蹙起:“是我媽媽。抱歉,我得接一下。”
他走到窗邊接電話,林夏聽見他簡短地應答著:“嗯...知道了...馬上回來。”
掛斷電話後,他的表情有些沉重:“我得回家了。媽媽有些不舒服。”
“嚴重嗎?”林夏關切地問。
“老毛病了。”他搖搖頭,開始快速收拾書包,“明天見。”
他匆匆離去,留下林夏一個人站在漸漸暗下來的教室裡。窗外的天空呈現出深藍色,第一顆星星剛剛亮起。
她走到他剛才站的位置,發現窗台上放著一本小小的便簽本。翻開的那頁上,寫滿了反複塗改的字句,最清晰的一行是:
「我想告訴你——」
後麵的字被重重劃去,再也辨認不出。
林夏輕輕合上便簽本,將它放回他的抽屜。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想那未完成的句子。公交車的車窗映出她沉思的臉,窗外流轉的燈火如同她紛亂的思緒。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夢。夢中她又回到了那個雨天的咖啡館,宋言坐在她對麵,清晰地說著話,她卻一個字也聽不見。她焦急地傾身向前,隻看見他的嘴唇開合,而窗外雨聲轟鳴,吞沒了所有聲音。
醒來時,晨光微曦,林夏躺在床上,回味著那個無聲的夢。
有些話,是不是注定要說出口?
而有些理解,是不是即使無言也能抵達?
她拿起床頭的《寂靜的旋律》,隨手翻開一頁,目光落在這樣一句上:
「最深的對話,往往發生在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