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長什麼樣?”劉滿倉問。
“個子挺高,臉上有道疤,從眼角到嘴角,看著挺嚇人。”李老漢答。
“臉上有疤……”劉滿倉心裡有了數,“李老漢,你知道黑風寨怎麼走嗎?”
李老漢臉色一變:“大人,那地方可去不得!山高路險,而且寨子裡有崗哨,一靠近就會被發現。”
“你去過?”劉滿倉追問。
李老漢低下頭:“年輕的時候去過一次,找過山風買過野味……那寨子在子午嶺深處的黑風洞,洞口有塊大青石,上麵刻著個‘風’字。”
劉滿倉謝過李老漢,帶著人往子午嶺深處走。山路越來越陡,兩邊的樹木越來越密,陽光都透不進來。走了約莫兩個時辰,前麵突然出現一塊大青石,上麵果然刻著個歪歪扭扭的“風”字。青石後麵是個黑漆漆的山洞,洞口站著兩個山賊,手裡拿著刀。
“誰?乾什麼的!”山賊大喝一聲。
劉滿倉使了個眼色,身邊的兩個衙役突然衝上去,手裡的鐵鏈一揮,就把兩個山賊的脖子套住了。沒等他們喊出聲,衙役已經捂住了他們的嘴,拖到了樹後。
“大人,現在怎麼辦?直接衝進去?”周敬之壓低聲音問。
劉滿倉搖頭:“裡麵不知道有多少人,硬衝會吃虧。先看看情況。”他順著山洞旁邊的小路往上爬,爬到半山腰,能看到山洞裡麵的情況——洞裡擺著十幾輛馬車,正是王鏢頭押的那些,車旁有幾個山賊在喝酒,遠處還有幾個帳篷,隱約能聽到說話聲。
“馬車都在,人應該也沒走遠。”劉滿倉小聲說,“我們隻有五個人,打不過他們,得回去調兵。”
正準備往下爬,突然聽到洞裡有人說話:“大哥,那批鹽糧什麼時候運走?縣裡的劉知縣好像在查我們,會不會有麻煩?”
另一個聲音粗聲粗氣地說:“怕什麼!他一個文官,能奈我何?等過幾天,把鹽糧運到邊境,和那邊的人交易了,咱們就換個地方。”
“那邊的人什麼時候來?”
“快了,說是這幾天就到。對了,那個李三沒出什麼事吧?”
“應該沒有,他隻是個小嘍囉,就算被抓了,也不知道咱們的底細。”
劉滿倉心裡一沉——過山風果然要把鹽糧運到邊境交易,而且還有同夥。他悄悄爬下山,帶著人往回走,路上對周敬之說:“趕緊回縣衙,調派所有衙役,再去請駐守在鄰縣的綠營兵幫忙,就說有山賊勾結境外勢力,意圖謀反。”
周敬之愣了:“謀反?這會不會太嚴重了?”
“不嚴重,綠營兵不會輕易出動。”劉滿倉說,“過山風要把鹽糧運到邊境,肯定是和那邊的叛軍有關,雍正爺最恨的就是謀反,隻要說清楚,綠營兵一定會來。”
回到縣衙,劉滿倉立刻寫了公文,讓人快馬加鞭送到鄰縣的綠營兵營。第二天一早,綠營兵千總張猛就帶著兩百個兵來了,個個手持長槍,腰佩大刀,氣勢洶洶。
“劉知縣,山賊在哪?老子這就去把他們剿了!”張猛是個急性子,一進門就問。
劉滿倉把黑風寨的位置和裡麵的情況說了一遍,又叮囑道:“張千總,山洞裡路窄,不宜強攻,最好分兩路,一路從正麵進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另一路從山洞後麵的小路繞過去,斷他們的退路。”
張猛點頭:“好主意!就按你說的辦!”
當天下午,兩百個綠營兵和幾十個衙役分成兩路,往黑風寨進發。劉滿倉和張猛帶著一百個綠營兵從正麵走,另一路從後麵繞。走到黑風洞洞口,裡麵的山賊已經發現了他們,紛紛拿起刀衝了出來。
“殺!”張猛大喊一聲,綠營兵們立刻衝了上去,和山賊混戰在一起。山賊雖然勇猛,但綠營兵訓練有素,手裡的長槍更是厲害,沒一會兒就倒下了十幾個山賊。洞裡的過山風聽到動靜,提著一把厚背鬼頭刀衝了出來——他果然臉上有疤,個子高大,眼神凶狠。
“哪個不要命的,敢來攪老子的局!”過山風大喝一聲,一刀砍向旁邊的一個綠營兵。那綠營兵躲閃不及,被砍中了胳膊,鮮血直流。
張猛見狀,提著大刀衝了上去:“老子是綠營兵千總張猛,今天就來取你的狗命!”兩人刀來刀往,打了十幾個回合,過山風的功夫果然厲害,張猛漸漸有些吃力。
劉滿倉在一旁看著,突然發現過山風的腳下有個小坑,每次他往左移動時,都會頓一下。他立刻對張猛大喊:“張千總,打他左邊!他左邊腳有問題!”
張猛一聽,立刻改變招式,專攻過山風的左邊。過山風果然慌了,腳步亂了起來,被張猛一刀砍中了肩膀。就在這時,山洞後麵突然傳來喊殺聲——另一路綠營兵到了!山賊們見狀,頓時慌了神,有的想跑,有的想投降。
過山風知道大勢已去,轉身就想往山洞深處跑。劉滿倉早就料到他會這樣,讓人在山洞深處放了幾捆柴草,上麵澆了煤油。過山風剛跑進去,劉滿倉就讓人點燃了柴草,濃煙瞬間彌漫了整個山洞。
“咳咳……”過山風被濃煙嗆得直咳嗽,跑不動了,被追上來的張猛一腳踹倒在地,用鐵鏈捆了起來。
山洞裡的山賊見寨主被抓,紛紛放下武器投降。劉滿倉讓人清點人數,一共抓住了八十七個山賊,找到了三十車鹽糧,還有十幾匹好馬。他又讓人在山洞裡搜查,發現了一個密室,裡麵有不少金銀珠寶,還有幾封書信——都是過山風和境外叛軍的往來信件,信裡說要用鹽糧換武器,幫助叛軍造反。
“好啊,果然是勾結叛軍!”張猛看完書信,氣得大罵,“劉知縣,這次多虧了你,不然這夥山賊還不知道要鬨出多大的事!”
劉滿倉笑了笑:“都是張千總帶兵勇猛,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他讓人把山賊和鹽糧都押回縣城,又去查看被關押的鏢師——他們都被關在山洞的另一間密室裡,雖然受了點傷,但都還活著。
回到縣城,百姓們聽說劉知縣剿滅了黑風寨,都跑到街上歡呼,有的還送來了糧食和蔬菜。王掌櫃更是激動得磕頭謝恩,說要把自己的鏢局一半的利潤捐給縣衙,用來修橋鋪路。
劉滿倉把過山風和幾個頭目押到大堂審訊。過山風一開始還嘴硬,說自己隻是劫道,沒勾結叛軍。劉滿倉把書信扔在他麵前:“這些書信都是從你密室裡搜出來的,上麵還有你的字跡,你還敢狡辯?”
過山風看著書信,臉色煞白,終於低下了頭:“是……是我勾結的。我以前是叛軍的小兵,後來叛軍被打散了,我就帶著幾個人逃到了子午嶺,當了山賊。後來叛軍的人找到我,讓我幫他們收集鹽糧和武器,說等他們東山再起,就讓我當將軍……”
“李三是你安排的?”劉滿倉問。
“是,我讓他在城裡探消息,尤其是鏢局的動靜。那天他報信說有鏢車走老龍溝,我就帶人去劫了。”過山風答。
“那屍體上的掌印,是你打的?”劉滿倉又問。
過山風點頭:“是,那幾個鏢師反抗得厲害,我就用掌打了他們……”
審訊完,劉滿倉讓人把過山風和幾個頭目關入死牢,其他山賊根據罪行輕重,有的判刑,有的發配邊疆。李三因為報信,也被判了流放。
幾天後,劉滿倉把案情寫成公文,上報給了陝甘總督。總督看了公文,對劉滿倉大加讚賞,還把他的事跡上報給了朝廷。雍正皇帝聽說後,下旨嘉獎劉滿倉,賞了他五十兩銀子,還升他為西安府同知。
離開甘泉縣那天,百姓們都來送他,有的拉著他的手,有的塞給他自家種的水果。劉滿倉看著眼前的百姓,心裡暖暖的——他知道,自己這次能破了案,不光是靠智慧和勇氣,更靠了百姓的幫助。如果沒有李老漢指路,沒有王掌櫃提供線索,他可能還找不到黑風寨的位置。
坐在馬車上,劉滿倉摸了摸懷裡的土疙瘩——那是他在甘泉縣的地裡刨出來的,雖然不起眼,卻承載著他在那裡的記憶。他知道,不管到了哪裡,他都不會忘記自己是個知縣,要為百姓做事,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子午嶺的風從車窗外吹進來,帶著一絲草木的清香。劉滿倉望著遠處的山巒,嘴角露出了微笑——甘泉縣的旱情應該快緩解了,等下了雨,地裡的莊稼就能活了,百姓們也能過上好日子了。而他,也要去西安府,開始新的工作,繼續為朝廷效力,為百姓謀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