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直了身體,恭敬開口:“父皇,如今既然已經確認暄暄與苗苗是皇家血脈,兒臣以為,與葉家的婚約便可就此取消。一來,葉小姐不必受此委屈;二來,兒臣也需時間查明虞姑娘與孩子們這些年的經曆,以示負責。”
話音未落,皇帝卻搖了搖頭,目光掃過虞清歡,道:“既然是你做的事,認了孩子,自然也要給人家娘親一個名分。葉家的婚約暫且擱置,你便擇日迎娶虞氏為正妃,這才是對孩兒們最好的安排。”
這話一出,戚牧野和虞清歡幾乎同時開口。
“父皇,此事不妥!”
“陛下,民女不願!”
兩人語氣皆是斬釘截鐵,沒有半分猶豫。
戚牧野眉頭緊鎖,看向虞清歡的眼神帶著不解:“兒臣並非推諉責任,隻是此事疑點尚多,七年前的事,兒臣毫無印象,仍需詳查。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貿然定下名分,恐怕不妥。”
他一直擔心,這是否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局。
虞清歡則神色淡然,語氣平靜:“陛下美意,民女心領了。隻是民女乃道觀弟子,對紅塵俗世並無留戀。此番攜子前來,隻為讓孩子們認祖歸宗,得享天倫,並非為了攀附王爺,求取王妃之位。且…”
她微微一頓,長睫輕垂,掩去一絲複雜神色,“民女亦有難言之隱,不願給王爺徒增麻煩。”
兩人態度冷硬,倒讓皇帝一時怔住。
虞清歡不再多言,目光再次細細掃過整個寢殿。
殿內藥香與熏香混雜在一起,但她敏銳的靈覺卻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氣流波動。
她循著那絲感應,目光最終落在大殿東南角一盆萬年青上。
“陛下,”她忽然開口,打破了僵局,“民女冒昧一問,您龍體欠安,病勢陡然沉重,是否始於三個月前?”
皇帝一愣,努力回想,旁邊伺候的老太監贏公公臉色微變,尖聲道:“正是!陛下三個多月前偶感風寒,之後便每況愈下!姑娘如何得知?莫非…”
虞清歡眸光一凜:“並非天災,而是人為。陛下的寢殿被人布下了陰損之物,緩慢侵蝕陛下的龍體,製造病重假象。”
“什麼?”戚牧野霍然起身,眼神銳利,首先看向虞清歡,懷疑這是否又是她獲取信任的手段。
但看她神色凝重,不像是再撒謊,而且此事關乎父皇性命,寧可信其有。
“邪祟在哪裡?”他沉聲問,聲音裡已帶了殺意。
虞清歡抬手一指東南角:“那盆萬年青,方位巽位,主風木,與陛下肺疾相應。東西必定藏於盆土或是盆底。”
戚牧野立刻大步走向那盆萬年青。
他小心翼翼地將花盆搬開,仔細檢查盆身和露出的泥土,甚至用手指撥弄了一番,卻並未發現任何異常。
“沒有。”他剛開口,一直好奇地跟在父親身邊的暄暄,卻歪著頭從下往上看花盆的底部。
“爹爹!這裡有張畫著歪歪扭扭紅字的紙片!”暄暄眼尖,一下子就看到貼在盆底中央的一道符咒,小手快得很,說著就要伸手去撕。
“彆動!”虞清歡和戚牧野同時出聲阻止。
戚牧野是出於警惕,而虞清歡則一步上前,輕輕拉住兒子的手:“暄暄乖,這東西臟,碰了會生病。”
暄暄乖巧地縮回手,眨著大眼睛看娘親。
虞清歡示意戚牧野將花盆微微傾斜,讓那符咒完全暴露出來。
隻見黃紙符上用朱砂畫著符文,透著一股不祥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