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住!譽叔來了!"
申譽的聲音嘶啞得變了調,最後一下撞擊讓巨石轟然滾落。
月光終於完全照進井中,梁爽看見申譽通紅的眼睛裡滾落的液體不知是汗還是淚。
"抓緊了!彆鬆手!快抓緊!"
粗糙的纖維磨破了梁爽的掌心,火辣辣的疼,但她死死咬住嘴唇不敢鬆手,任由申譽將她一寸寸拉出深淵。
她能感覺到申譽在拚命拉拽,聽到他喉嚨裡發出的壓抑哽咽。
當她的肩膀終於露出井麵時,申譽一雙顫抖的手立刻箍住她的腋下。
他幾乎是把她"拔"出了井口,力道大得讓她撞進一個帶著硝煙與血腥味的懷抱。
冰涼的空氣灌入梁爽的肺部,像是無數細小的刀片。
她癱倒在井邊,渾身濕透,長發黏在臉上,狼狽不堪。
申譽跪在她身旁,手指顫抖著撥開她眼前的碎發。
梁爽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她的視線模糊,但依然看清了申譽雙眼裡夾雜著難以遏製的恐懼。
"你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他的聲音碎在她頸側,滾燙的呼吸噴在她冰涼的皮膚上。
"要是再晚一步......要是......"
梁爽感覺到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滴在自己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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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艱難地抬頭,看見申譽素來淩厲的下頜線上掛著水珠,在月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譽叔?"她啞著嗓子喚了一聲。
申譽突然鬆開她,雙手捧住她的臉仔細端詳月光下,他眼裡的血絲像一張猩紅的網,"你有沒有受傷?哪裡疼?說話!"
申譽的拇指擦過梁爽的眉骨時,她的睫毛一顫——這個手勢,和小時候爸爸每次檢查她額頭溫度時分毫不差。
梁爽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血肉模糊——推巨石時被棱角割開的傷口深可見骨,血正順著指尖往下滴。而他左臂的外套的袖子完全撕裂,露出裡麵猙獰的舊傷疤。
"我沒事......譽叔......"
她剛開口,喉間便湧上一陣腥甜,嗆出的井水裡混著暗紅的血絲,在月光下觸目驚心。
申譽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他一把扯開自己的外套,動作近乎粗暴地將梁爽裹住,可指尖碰到她濕透的發絲時,卻又輕得像是怕碰碎一場夢。
外套裹住身體的瞬間,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籠罩下來,梁爽突然僵住了。
衣領內側粗糙的縫線擦過她的臉頰,和爸爸那件風衣一模一樣的手工針腳。
她甚至能聞到領口淡淡的鬆木香,混著申譽身上特有的硝煙味——那是爸爸每次執行完危險任務回家時,身上總會帶著的味道。
"這樣風就鑽不進來啦。"記憶裡爸爸帶笑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七歲那年她發高燒,爸爸就是這樣用風衣裹著她衝向醫院。
爸爸的心跳聲透過衣料傳來,又快又重,和此刻申譽胸膛裡傳來的震動分毫不差。
梁爽的視線模糊了,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她下意識抓緊申譽的手臂。
"我們回家。"申譽的聲音沙啞得不成調,尾音帶著幾不可察的哽咽,"你這孩子......你到底......"
他的責備沒能說完,隻是突然收緊了手臂,將她往懷裡按了按。
梁爽感覺到他的下頜抵在自己發頂,輕輕摩挲了一下——那是爸爸常對她做的動作。
"征兒要是知道......"申譽突然低聲說了半句,又猛地收住。
夜風掠過井沿,吹散梁爽眼角溢出的溫熱。
在她即將陷入黑暗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那口深井。
井口的水麵已經恢複了平靜,倒映著滿天的星光,就好像剛才的生死一線隻是一場幻覺。
然而,申譽摟著她的肩膀微微發抖的手臂卻是如此真實。
月光如紗,為申譽棱角分明的側臉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銀輝。
梁爽恍惚看見他微蹙的眉峰下,那抹熟悉的弧度——和爸爸思考時如出一轍的眉心褶皺。
井水泛起漣漪,倒影中三個身影在波光中交織。
爸爸寬厚的手掌正從記憶深處伸來,申譽染血的手臂在現實中緊緊環抱。
而她懸在生死之間的身體,終於被這兩雙跨越時空的手穩穩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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