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暴雨愈發猛烈,雨點砸在玻璃上的聲音如同催命的鼓點。
梁爽站在書架前,指尖微微發顫。
她深吸一口氣,將眼睛對準那本《法醫學年鑒》後隱藏的虹膜識彆裝置。
一道藍光無聲掃過她的瞳孔,在雨聲中幾乎不可察覺。
隨著密室門緩緩滑開,一股混雜著化學藥劑和陳年檔案的氣味撲麵而來。
電腦屏幕的冷光在昏暗的密室裡顯得格外刺眼,梁爽下意識眯起眼睛,等瞳孔適應了光線後,才將目光落在桌麵的文件上。
三份放大複印的采購單在桌麵上鋪開,熒光筆的痕跡在紫外線燈下泛著詭譎的磷光。
梁爽的指尖懸停在那個被反複描摹的簽名上——"anna"。
筆鋒淩厲,轉折處卻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滯澀,像刻意壓製的本能。
anna、ana、ann、annah......她機械地嘗試著各種拚寫組合,鍵盤敲擊聲在密閉空間裡格外清脆。
終端屏幕的幽藍冷光映在她臉上,隨著又一次"查無此人"的係統提示閃爍。
她試過所有渠道的筆跡比對——從工商注冊到海關申報,甚至黑進了各大企業的hr數據庫,但這個簽名就像被精心設計過的幽靈,每一次落筆都微妙地偏離樣本庫的規律。
所有關於anna的線索都乾淨得過分——沒有社交痕跡,沒有消費記錄,就像個根本不存在的影子。
當最後擴大至整個東亞地區的搜索依然返回空白時,梁爽突然意識到這個簽名就像量子態粒子,觀測的瞬間就會坍縮消失。
她的指節無意識地在桌麵上敲擊,節奏越來越快。
那,anna和二爺,會是同一個人嗎?
這個念頭像一根淬了毒的銀針,悄無聲息地紮進梁爽的神經末梢,在血液裡緩緩釋放著令人不安的毒素。
在這個行當裡,越是完美的偽裝,往往意味著越危險的真相。
那些看似矛盾的線索,說不定正是對方故意留下的惡趣味謎題。
瘦子電話裡提到的二爺應該是個男性稱謂,但在這個陰影世界裡,性彆從來都是最廉價的偽裝。
那些遊走在法律刀鋒上的毒販們,早把身份玩弄於股掌之間——今天可以是西裝革履的商人,明天就能變成濃妝豔抹的交際花。
他們的偽裝術早已登峰造極,連指紋都能用酸液腐蝕重塑,更何況是區區一個性彆符號?
如果anna就是二爺……那這張采購單上的簽名,會不會是某種精心偽裝的筆跡陷阱?
她翻轉采購單,台燈45度角的光束恰好穿透紙張,顯現出"b47"幾個數字邊緣未完全暈開的墨跡——這分明是近期被人後加的標記。
"肉聯廠......"
她咬著下唇喃喃自語,十指在鍵盤上敲出暴風驟雨般的節奏。
全息投影在空中展開,梅世豪名下肉聯廠的3d模型隨著她手勢旋轉放大,紅色警示框不斷彈出"空間不足"的警告。
她調出全市衛星地圖,指尖劃過梅世豪名下所有產業:霓虹閃爍的酒店會所、爬滿藤蔓的廢棄倉庫、被農田包圍的郊外廠房......每個地點的熱成像掃描都顯示沒有大型設備運轉的跡象。
而當她檢索所有與"b47"相關的地址時,係統彈出的"零結果"提示像一記重拳擊中她的胃部。
這個發現讓梁爽的眉頭越皺越緊——如果這些設備不在梅世豪產業裡,那它們被藏在何處?
她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了身後那麵貼滿線索的牆壁上。
這麵牆已經被各種照片和文件所覆蓋,形成了一張巨大而錯綜複雜的蛛網。
每一張照片和文件都像是蛛網上的一根絲線,彼此交織在一起,似乎在暗示著一個若隱若現的真相。
牆正中央釘著那張她憑借記憶畫出來的蛇眼圖騰,圖騰詭異的三角眼形在閃光燈下泛著暗紅的光澤,仿佛在嘲笑她的徒勞。
左上方,梅世豪的銀行流水單密密麻麻地貼滿整塊區域,幾筆可疑的大額交易被紅筆重重圈出。
梁爽的指尖劃過那些陌生的賬戶名——"星辰貿易"、"遠洋進出口",每一個都是精心設計的空殼公司,資金在層層轉賬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拿起馬克筆,在旁邊的肉聯廠平麵圖上狠狠畫了個叉,並標注上"實際空間不足,名下產業尚未找到可以容納采購單上器材的場所。"等字樣。
緊接著,她的目光不受控製地轉向旁邊那張被紅線圈住的照片。
隻見照片中的男人眼神陰鷙,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冷笑。
"鬼頭親兄弟、小飛龍開發者,天才製毒師。"
幾個血紅的大字被梁爽用力寫在暗劍的照片旁,墨水順著相紙緩緩暈開,如同乾涸的血跡。